第65章
  华韶许久不见童观姝也想把小菊打发走:“小菊去向你玉圆姐姐学着些,我也想和姝儿说几句体己话。”
  三人行至耳房,烟儿拿出一堆子金珠玉髓和各色丝线:“烦劳玉圆姑娘了。”
  玉圆是个话不多的,微笑接过东西问明了许公子的要求便开始忙活起来,烟儿在一旁不住地夸赞手巧,小菊也凑过来看热闹。
  “玉圆姐姐好厉害。”小菊看着渐渐成型的缨络禁不住鼓掌。
  玉圆浅笑着一面打一面向小菊讲解,小菊似懂非懂边听边问,二人聊得起兴烟儿半句话也插不进去,看着聒噪的小菊又好气又好笑。
  “小菊。”烟儿走远一些后向小菊招手。
  “啥事烟儿哥?”
  烟儿掏出一粒碎银:“饿了吧?拿去买些好吃的。”
  小菊摇摇头:“不饿,刚在厨房大娘们给了好多好吃的。”
  “你不饿你玉圆姐姐饿啊,听话,快些去?”小菊已跑出门时烟儿又大声嘱咐道:“路滑,快着点。”
  烟儿打发走小菊将屋里的炭盆生上火,搬到玉圆跟前:“天越发冷了,姑娘手僵了就烤烤火再做,我家少爷好说话,不用急着给他的。”
  玉圆简单谢过后继续低头专心致志打络子,不再说话。
  冬日里风大,一进房华韶便将自个儿的暖炉让给童观姝抱着:“妹妹出门怎么不带暖手的,冻坏了可怎么办?”
  童观姝冲冰凉的双手哈了几口声:“不碍事的。不过姐姐和许公子有情人能终成眷属真的太好了。”她由衷地替华韶感到高兴。
  “未必。”华韶用依然陌生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有一日算一日,所谓的将来不也是眼下这一日日拼凑而成的么?”
  “姐姐该对许公子有些信心。”
  “不提我了,令尊的事如何了?我太久不赴宴竟觉得与世隔绝般,那件事也只是听人零星提过几句。”
  “我那堂兄童浩买凶行刺太子殿下差点成功,听说殿下欲上奏朝廷诛童家九族。”
  “你是说太子殿下差点被害?”华韶脑中浮现出昨夜男人笑意盈然的脸,和他所说的朝局险恶之类的话,此刻才有些体会到殿下言及位高之艰所指为何。
  “我那堂兄碎尸万段也是轻的。”童观姝愤恨至极地控诉道:“他被我父亲提拔去做县丞至今上任不足两年,该县十之五六田产尽数归他名下。去年全省灾情严重,尤以寻阳县最甚,为了吞并良田置百姓生死于不顾,以救灾粮相要,逼迫百姓以田契作为借粮的抵押才答应发粮,百姓哪里还得起,田地被收妻儿被卖,走投无数的百姓拿起农具奋力反抗。”童观姝越说越气,眼中涌出热泪道:“他竟像对太子那般联合山匪趁夜屠村,火烧村舍上百,伤亡以万计,被告到衙门我那糊涂父亲怕担举荐失误之责都给压了下来。”
  “屠村”二字闪过华韶脑海,让她心里一颤。
  收起飘远的思绪给童观姝递上丝绢:“他死不足惜,可怜了家人亲友恐被圣上迁怒。”
  “太子可住在府上?”童观姝哭了一会儿才想起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华韶点头。
  “姐姐可与太子殿下打过照面?”
  华韶再点头。
  “郡主怕被连累不想牵涉此事我和母亲能理解。但为了童家上百口人的生死存亡,我想去求见太子殿下,还望姐姐引路。”
  ☆、割肉疗伤
  华韶不是爱多事的人,打从进玉香院起一直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世格言,但凡有可能给自己惹来麻烦的事绝不轻易插手。
  但她欣赏童观姝的为人,此事又与童家众人生死相关,只得应承下来。
  说来也巧,每日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的太子爷因为手臂是被萃毒的刀剑所伤,几日之后伤口非但不见好还化了脓,疼得受不了只得将诸事先行放下,传了大夫来瞧。
  大夫奉命赶来将裹在伤口的布拆开,看着乌黑的脓血和散发着恶臭的腐肉便明白了,跪在地上求太子爷饶命:“奴才该死,竟不知殿下除了刀伤还中了剧毒,贻误殿下伤情万死难辞其咎。”
  太子爷忍痛挥手道:“起来吧,这毒无色无味,莫说你,新伤口只怕连神仙也看不出中了毒。不怪你。”
  大夫谢过恩,仔细检查了伤口道:“所幸毒未侵骨,只需把腐肉割尽,再敷上解毒的药粉过些日子便无事了。”
  太子爷嫌恶地看了眼令人作呕的伤口,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割肉?”
  “唯有此法,若不除尽待毒物扩散开就严重了。”
  “疼……疼吗?”太子爷有些胆寒,知道这个问题又怂又无知还是问了。
  “昔年有关云长刮骨疗毒仍能言笑自若,殿下乃我朝储君天命少龙,再疼也能忍过去的。”大夫打开医箱,开始炙烤刀具。
  太子爷看着寒光森森的刀口,后悔没有趁机发落这个老头子,还敢拿关羽压他,关羽不怕疼难道世人都不怕疼了?还什么天命少龙,你割圣上的肉真龙天子也疼啊!肉体凡胎的常人,有几个能忍受那种苦痛?但别人话已放那了,太子爷不敢失了皇家威严,牙一咬心一横:“动手吧,利落点。”
  大夫笑道:“殿下放心,不会多疼的。”说着在太子爷肩部扎下几根银针,又在伤口洒上一些麻醉用的药粉。
  原本剧痛不已的伤口一阵酥麻后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