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幡然醒悟了 第45节
  他一刀砍下兔子腿,那兔子痛苦大叫,仅剩的一只腿在空中疯狂蹬动。
  满目鲜红。
  萧婧华眸底浮现一层泪光。
  别哭。
  手背被狠狠掐了一下,余光里,温婵姿对她摇头,无声道。
  别哭。
  萧婧华止不住颤抖。
  双手捏着拳,掌心一片刺痛。
  她麻木地听着耳边狂妄的笑声,看着一只又一只山鸡野兔被虐死在她面前。
  整个人仿佛落入深海之中,源源不断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死死包围,让她窒息。
  她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脑海内一片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潘祝兴终于杀完了,扔下刀,他看着萧婧华无动于衷的脸啧了一声,似是极为扫兴。
  寇全一直注意着萧婧华的表情,见她始终忍着没哭,倒是来了几分兴致,“行了,戏唱完了,赶紧把东西弄下去,别脏了郡主的眼。”
  潘祝兴懒懒道:“还不快去。”
  几个山匪齐齐“诶”了声,带着满地“尸体”离开。
  寇全挥手,“你们继续。”
  继续?
  继续什么?
  尚在混沌中的萧婧华勉强收回一丝心神。
  掌下刺痛,她怔愣低头,却见手心血痕斑驳。
  不知不觉,她把自己掐出了血。
  “嚯!”
  一声大喝,萧婧华惊了,猛一抬头。
  堂内两个山匪脱下外衫打着赤膊,露出结实遒劲的肌肉,赤手空拳过着招。
  拳拳到肉,脸上青紫纵横。
  是萧婧华从未见过的血腥暴力。
  她不愿看,上首寇全蓦地漠声,“姿娘,你怎么伺候的郡主?”
  “是奴的错。”
  温婵姿连声告罪。
  起身时,她在萧婧华耳畔低声说了两个字,紧接着,萧婧华察觉到自己的头被强行固定。
  有个山匪被一拳打落到她脚下,起伏的肌肉,粗/喘的气息,皆令她感到厌恶。
  可她躲不开,只能就这么看着两个山匪在她面前打起来。
  一拳又一拳,好似下一瞬便会落到她身上。
  萧婧华害怕到了极点,鼻尖弥漫起酸意。
  忍住,不能哭。
  绝对不能哭。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比试终于落幕。
  寇全对赢方道:“待会儿去我那拿酒。”
  那山匪大喜,“谢头儿!”
  午膳被端了上来。
  潘祝兴拦住送饭的老婆子,亲自舀了碗汤放在萧婧华身旁,不怀好意道:“郡主,请吧。”
  萧婧华冷眼看他。
  眸底含着水色,却如冰川刺骨。
  “本郡主不吃肉。”
  “我们头儿的好意,郡主怎能不吃?”潘祝兴眯眼,陡然笑了,“是我们招待不周,郡主尊贵,怎能亲自用膳?”
  “等等。”
  听出他的意思,萧婧华恨极,“我吃。”
  潘祝兴笑得好不得意,“那就请吧。”
  萧婧华捏起筷子。
  这碗汤其实很香,可她只要一想到方才的一幕幕,胃里泛起酸水,阵阵作呕。
  她深吸气,忍着恶心小口把肉吃完。
  潘祝兴满意了,大笑转身。
  温婵姿小声问她,“没事吧?”
  萧婧华白着脸,缓缓摇头。
  她向寇全提出离开,寇全倒也没为难她,派人送她回去。
  被点中的那人一抹嘴,点头应声。
  当着寇全的面,他没说什么,但出了屋,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话里话外萧婧华耽误了他吃肉。
  萧婧华冷着脸仍他辱骂,回去之后,在那矮个山匪抬手去拿门上锁头时,猛地踢了一脚门。
  矮个山匪手被磕住,疼得嗷嗷大叫,“贱女人,敢玩你爷爷?”
  萧婧华丝毫不惧,冷声道:“你敢动我?”
  矮个山匪猛一抬头,触及她眼中寒意,悚然一惊。
  好似幼年时见到县太爷,总会心中恐惧,不敢与他直视。
  矮个山匪利索地把门锁上,“等着,明个儿看头儿怎么收拾你。”
  他色令内荏地威胁一通,麻溜走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此处只剩她一人。
  萧婧华泄力从门上滑落,忍了许久的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她哭得无声无息,在顷刻间泪流满面。
  喉间有肉味涌上来,她弯腰呕吐,好似要把胃里所有东西吐出来。
  “叩叩。”
  窗边有轻微响动声。
  “谁?”
  萧婧华擦掉眼角泪珠,掩唇回头。
  她哭过,又吐了一通,眼角通红,好不可怜。
  温婵姿站在窗外,对她扬起手中水囊。
  “喝口水,会好受些。”
  萧婧华慢慢走过去,温婵姿拔出塞子,掏出一根竹管插/入水囊里,穿过直棂窗递给她。
  扶起竹管,萧婧华张唇。
  看她安静喝水,温婵姿缓声道:“我小时也见过杀鸡杀鸭,都是一刀抹了脖子痛快,哪像他们,好似以杀活物取乐。我第一次见时,和你一样吓坏了。”
  眼前仿佛涌现出无数只犬兔,萧婧华努力咽水。
  把那股恶心劲压下去后,她松开竹管,“他们为何这样做?”
  温婵姿凑近,小声道:“听厨房的徐婆婆说,寇全,就是那位山匪头子,早年和一位贵族小姐相爱,两人被小姐家里棒打鸳鸯,小姐便跟着他私奔。但小姐过惯了富贵日子,哪能和他粗茶淡饭,趁他不在跑了。”
  “小姐家中重新为她择了婿,成亲当日,寇全找上门去,灭了小姐和她夫婿满门。从那以后,他最爱看千金小姐放下骄傲,对他痛哭流涕。若是性子坚韧的,他态度会好上许多,可一旦那些姑娘求饶。”顿了顿,温婵姿道:“便到头了。”
  萧婧华厌恶,“小人行径。”
  她又问:“这些山匪究竟是何来历?”
  温婵姿摇头,“不知。徐婆婆说,他们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来,剩下的时间,谁也不知他们在何处。在这里,也只有寇全一人会下山。”
  不远处响起喧哗声,她抽回竹管,“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些。”
  萧婧华抿唇,“多谢。”
  温婵姿回头,对她翘起嘴角。
  她走后,萧婧华看了会儿窗外天空,踱步到草垛上坐着发呆。
  ……
  晚膳前,萧婧华又被迫看了一场虐杀。
  她忍着泪吃完饭,踩着月光,浑浑噩噩地走在泥泞路上。
  黑夜笼罩下,野兽们破栏而出,猖狂得意的笑声如一张大网,结结实实兜头将她罩住。
  躲不开,逃不了。
  路过一间木屋,有个姑娘跌跌撞撞逃到门前,一双粗糙大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拖了回去。
  萧婧华看到一张有几分眼熟的脸。
  白日里的矮个山匪对着她淫。笑,“哟,这不是郡主么?要不要一起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