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但当萧禹看向沈扶时,沈扶的身影竟也开始在他眼中忽远忽近地晃动。
  “阿扶。”
  萧禹踉跄着向前一步,总算把沈扶抓住了。
  “你怎得了?”沈扶问道。
  萧禹甩了甩头道:“我现下听不清楚,也看不清楚,你一会在我眼前,一会儿又离我好远。”
  意识到那药粉的药效还未过去,沈扶道:“回宫,找太医。”
  “好。”
  二人刚走到钦天监门口,便碰见了漏夜前来的皇帝。
  “参见陛下。”
  众人行礼,皇帝进来后道:“深夜哄闹,发生何事了?”
  萧禹无法回话,沈扶上前将今夜之事说与皇帝。
  上次有人趁太子禁足刺杀他,今日又有人用毒粉伤他。
  皇帝闻言立刻怒道:“查!今夜朕就在这里,看着你们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
  众人瑟瑟发抖,皇城燃起千盏明灯,一时间深夜如似白日。
  众人不敢走,沈扶也只好跟着萧禹站在皇帝不远处。
  眼见前方萧禹高大的身影又开始站不稳,沈扶上前道:“陛下,殿下方才不慎吸入了那贼人洒出的药粉,不知是否有毒。奴婢斗胆请求陛下,准殿下回东宫,召太医前来诊治。”
  皇帝看着太子,脸色阴沉越过夜色,他道:“一国储君,如此不知轻重,连一寻常宫人都可伤了你,简直无用。”
  萧禹听清楚了,他道:“父皇恕罪。”
  “明日起,每日多加一个时辰练武。”
  “是。”
  “下去吧。”
  沈扶道:“谢陛下。”
  二人走出钦天监门,行了不过几步路,萧禹忽然停步,道:“阿扶,我有些看不清前路了。”
  沈扶回头,萧禹面上的落寞之色尽显,她抿了抿唇,安慰道:“陛下爱子心切,言语严厉了些,殿下不必挂在心上。”
  “阿扶说什么呢?”萧禹疑惑地歪歪头,他伸手指着宫道说:“这些路现下在我眼中是弯的,我不知顺着走会不会撞墙,你可否牵着我一同走?”
  东宫的侍从们跟在二人身后,他们平时见沈扶多是冷淡寡言,现下却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尴尬的模样。
  他们低头捂嘴,掩盖着笑意。
  沈扶有些僵硬,片刻后她笑道:“不若殿下按照眼中之路走一走,好让我看一看殿下眼中的世界。”
  萧禹抬步道:“好,我撞墙之前,阿扶可要拉住我。”
  沈扶莞尔,“自然。”
  宫道无人,萧禹一人往前走去。
  他迈出的第一步就是歪的,朝着北边的宫墙走了几步后,萧禹步子一转,又朝着南边的宫墙走去。
  就这般走了几个来回,萧禹真的在原本笔直的路上走出了弯路。
  若是几岁孩童这般走,倒是有几分可爱的样子,但萧禹这般身形再这样走,看上去就很滑稽了。
  沈扶笑着叹了口气,刚想抬步过去拉住萧禹,就见他直直撞上南墙,发出一声闷响,随后便站着不动了。
  “殿下!”
  沈扶快步跑过去,拉着萧禹转过身。
  萧禹的鼻下还残留着血迹,刚才那一撞,额头上又立刻鼓起了一个包。
  萧禹嗓音带着丝委屈,眼尾微微下垂道:“你没拉住我。”
  这般语气让沈扶想起从前在神寨吃百家饭的小狗儿,那狗儿受了委屈跑来祠堂找沈扶时,就是萧禹这般样子。
  沈扶啼笑皆非,伸手握住萧禹的手腕,拉着他向前走去。
  “殿下从前也是这般与人说话吗?”
  “不是。”
  “殿下这般一点也不像太子。”
  “那像什么?”
  “大黄。”
  “大黄是谁?”
  “神寨的小狗儿。”
  “……”
  宫道上二人的影子越拉越长,身后跟着之人无人上前打扰。
  二人回到东宫,早就候在那里的太医为萧禹诊断过后,称那药粉的作用是使人浑身麻痹动不得,若吸入过多,会令人痴傻。
  幸亏萧禹早有防备,并未吸入过多,只是暂时有些辨不清事物,一副药下去,明日醒来就好了。
  “多谢太医。”
  萧禹用过药后就睡下了,沈扶为他拉了拉被子后,便回到了西殿。
  梳洗过后,东方已泛起鱼肚白,金黄日光于云层之中露出几缕。
  沈扶索性不再去睡,她坐在床边榻上,拿出了昨夜捡到的长命金锁。
  这锁沉甸甸的,上刻的花纹繁杂,铃铛声音脆响,缝隙衔接之处做工细致,应当是宫中哪位皇子或公主才有之物。
  如今宫中的皇子公主们,年岁都大过佩戴金锁的年纪,是以这锁存世应当得有十数年之久。
  大概因着有人时常抚摸的缘故,锁上的花纹也淡去不少。
  监正为何要拿着这个金锁?昨夜偷锁之人又是何人?他们与手持令牌之人是否是一伙的?
  众多问题压得沈扶头痛,她揉了揉额头,问阿蝶道:“你看看,可认得这金锁?”
  阿蝶接过看了会儿后道:“崇明五年的时候,宫中一年内多了十几个皇子公主,陛下命人打造一批金锁,当年出生的皇子公主们都有,太子殿下也有。”
  十几人都有,又都是皇子公主,这要从何查起。
  沈扶接过金锁,心中只愿皇帝能查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