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平庸得没有办法为这个故事增添一丁点戏剧效果。
  萧鸰啊。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一定跟你走。
  然而,然而不是。
  今天明天后天,都不是。
  我还有以后。
  你也有以后。
  没有以后的,是“我们”罢了。
  我早预料到结局的。
  也曾缔造过无数个告别的。
  “我爱你,但我不能只爱你。”
  “会还给我吗?”
  “我想留住你。”
  “是真情还是假意?”
  “是每个粉丝都会接到你的幸运来电吗?
  “我们还会再见吗?”
  看,我曾说过无数遍爱你,也曾道过无数遍再见。
  珍重。
  三点。
  我仰望那部飞机升空。
  它带着我所有的爱连同我因爱而凝聚成的那一抹灵魂到世界的另一端。
  她在我的眼中融入蓝天。
  飞机消失于长空,轰鸣渐散,它代替我哭过了。
  -全文完
  13.番外1 好久、不见
  升职之后生了场小病,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医院做了台微创手术,住个把星期的院当休假了。fiona也没说什么,毕竟我这病多半也是给她鞠躬尽瘁熬出来的。
  某天中午实在是无聊,我穿着蓝白病号服拖着吊瓶到处闲逛。临出门时瞧见头顶那刺眼的大太阳,实在是怕我这层常年坐办公室娇生惯养的皮出去要被晒脱掉,于是我又悻悻退了回来。
  旁边是吊针区,零星几个犯瞌睡玩手机的病友,我坐下,翻书架上的杂志。
  我刚进这行的时候就很清楚意识到,纸媒的没落是传播发展无可避免的趋势。所以我很鸡贼,别的都没想,一头扎进了新媒,混到了今天。
  书籍在卖花里花哨的情怀,报纸被塞进仓库放淘宝店里——送人礼物,你出生那天的人民日报,而杂志靠着封面大咖苟延残喘。
  我眼睁睁,看着纸媒作为传媒大厦的根基不断不断腐朽残损,这血淋淋的事实又在此时此刻反馈给了我。
  ——我随手一扬,手上的杂志抖落一层灰。
  闲着无聊嘛,我秉承着一种相互学习、相互探讨的心态去翻开一本杂志,去探究它的框架、内容、排版、配色。
  然后翻开一本,翻开两本,翻开三本。
  在第七本的时候,书架上掉落了一本黑白的小书。
  这本书,在杂志栏上格格不入,因为它只有巴掌大小。
  黑白封面,裸背线装,三十二开,摄影集。
  ——《无解·萧鸰》
  门外阳光普照下来,消毒水的气味弥漫,白衣服护士三两而行。
  我的左手扎着针,这里是医院。
  可我手上握着这本还未翻开的摄影集,思绪猛然开始混沌。
  我大脑中尘封积灰的箱子乍开,里面千丝万缕关于她的记忆猖狂逃脱出来,拉扯我、带领我,将我一把推到另一个世界去。
  吊瓶里葡萄糖溶液在嘀嗒,墙上挂着的白色钟表秒针在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
  我和萧鸰,已经又过了一个四年。
  至于为什么我完全不知这本此时此刻在我手中千万斤重的摄影集去年在海外出版,很显然,是我对她——已经一无所知。
  我不再想知道她又飞去了哪里,因为她到哪里去都是我无可触及的远方。那种感觉和八年前的感觉又不一样,我那时候把她当成一个支柱,想知道她的消息,想做她的眼睛。
  可我已经做过她的爱人了。于是除非在她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满足我。我在她的世界里多逗留一分,那种失而复失的宿命感便刺痛我更多一分。
  一种很老土其实还蛮贴切的形容是: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假如我从未见过光明。
  她既不能带走我,也不会为我留下来。她是我永远遗失了的宝藏,金沙,消逝于我手心。
  取关她的那个瞬间,我心中为她竖起的坟茔埋下最后一捧土。
  微信,还留着,我们好默契,在这么长的一段时光里都不曾更新过朋友圈,当然,除了我工作上的例行转发。
  她躺在我的列表里,和我一千多个好友、亲戚、老板、同事、同行、应酬对象、人脉资源一齐,躺在我的列表里,死活不知。
  萧鸰不愧是萧鸰,摄影集都这般特立独行,因为基本上没有人会做三十二开又没有丝毫饱和度的的摄影集。
  在这么一个午后,我深吸一口气,正襟危坐,在安静的医院吊针区,翻开这本书。
  好久不见,萧鸰。
  14.番外2 《无解·萧鸰》
  一、人生没有标准答案
  桌面上七个硬盘,百来张sd卡。整理照片的时候忽然感慨,我入这行已经有好多个年头。
  我在国内没有固定的住址,相机镜头买了没地方放,都存在了一间数码店。那天心血来潮让老周给我看看我这些年究竟造了多少玩意儿,他把照片发过来,一整面墙都是我的。
  我有些讶异,低头看了看,原来我拥有这么多,可总感觉从头至尾跟着我的只有这台黑漆都掉了的破索尼。
  回首的时候,轻舟已过万重山。
  我好像再也回不去拎着一台相机背着包买一张不知去哪的票说走就走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