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路坐着采买的马车,渐渐走到了市集上,车外由一片安静变得喧闹起来,令人能直接感受到市集上的繁华与热闹。
  仿佛从阴冷幽静的地窖一下子投入盛夏暖阳之中。
  这对沈渊来说是十分新奇的,他一直待在宫中,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过民间烟火气,只觉得周边一切都鲜活了起来。
  采买的人将他和商陆放到了市集上,约定好还在这儿来接他们,就去做自己的事了,不再管他们。
  沈渊和商陆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瞪大了眼睛,满是好奇与兴奋。
  他们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走着,看哪里都新奇,只觉得眼睛根本不够用,恨不得再长一双眼睛。
  沈渊从未接触过宫墙之外的民间,如同刚刚从鸟巢里面出来的雏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手和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商陆到底出自民间,比沈渊要更了解,主动领着沈渊逛。
  他是个嘴馋的人,看见街边的小吃就想买,手上嘴上一点儿不闲,还不忘给沈渊塞吃的。
  沈渊来者不拒,也不矜持,跟着他吃了一路,最后捧着个热乎乎的烤地瓜打算收尾时,遇上了一身甲胄的贺兰辛。
  贺兰辛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了才发现这个捧着个烤地瓜在路边啃的人竟真是那个斯文秀气如谪仙般的沈七公子。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出声唤道:“沈……沈公子?”
  猛然遇见他,沈渊有些尴尬,手里的烤地瓜都不知该往哪儿放,颇为不自在地同他颔首:“贺兰将军。”
  “真是你?”贺兰辛看了看他们两个,疑惑,“你们怎么会出来?”
  “出来随意看看。”
  沈渊一边回答一边用油纸将手中的烤地瓜默默包好,想着揣回去热热还能吃。
  他也好奇地问:“贺兰将军这是?”
  他记得贺兰辛仿佛是段曦宁的亲卫来着,不是应该在宫里吗?怎么会在外面?
  “陛下调我接掌云京防卫。”贺兰辛简单提了一句,并未多言。
  大桓的武将调动沈渊不好多问,只与贺兰辛一边走,一边寒暄。
  贺兰辛本是出来巡防,顺便想换把好剑。
  他是爱剑之人,不喜用军器监配给武将的剑,听闻南市最大的铸剑阁新得了一批名剑,便抽了空过来看看。
  铸剑阁老板是一个极热情的人,看见哪个来看剑的人都像见着了亲兄弟姐妹似的,说话漂亮又中听,熟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巧。
  他看贺兰辛甲胄在身,明显懂行,不敢乱说,便捡好用又算不上多贵的利器介绍。
  又见沈渊衣着气度皆是不凡,像是不懂兵器的富贵公子,便一个劲儿地同他介绍各式花里胡哨的佩剑。
  大桓尚武,富贵人家的子弟,即便不会武功的也都爱佩一把花里胡哨的宝剑装样子,老板以为沈渊也是这样的人。
  沈渊不会武,对刀剑也并无兴趣,不过是跟着贺兰辛闲逛进来看看。
  这会儿听这老板说得头头是道,言称云京人皆喜佩剑,又见贺兰辛也在挑选长剑,忽然在想,那位女皇陛下会不会也如贺兰辛一般喜爱名剑?
  不如投其所好?
  那位女皇陛下明里暗里三番两次敲打警告,不过是担心他心怀不臣罢了,若能投其所好,叫她消除戒心,或许就不会三番五次找他麻烦了。
  老板本就是奔着刮油水来的,见他有意要买,便领着他上楼去看号为中原九大名剑之首的棠溪。
  沈渊虽不懂宝剑,棠溪之名却是听过的。
  此剑春秋时诞生于冶铁铸剑圣地西平城,传世千年。
  可惜,当年中原大乱,棠溪城被夷为平地,此铸剑绝技就此失传,而今存于世的棠溪宝剑便极为珍贵,千金难求。
  沈渊既是打算送给段曦宁,自然想越贵重越好,便很爽快地买了下来。
  贺兰辛挑好称手的剑,抬头见老板拿了把宝剑与沈渊一同从楼上下来,心中不由地警惕起来。
  一个质子,突然跑出宫来买兵器,这是想做什么?
  压下心中的猜忌,贺兰辛面色如常问:“沈公子买这么一柄剑,可是有心习剑法?”
  老板笑得牙不见眼,将擦拭得锃亮如新的棠溪剑用一做工精良的木匣装好,仿佛这不是什么利器,而是易碎的瓷器玉器。
  商陆接了过来,重得他差点儿栽一跟头。
  听贺兰辛这么问,也是不解地看向沈渊,不明白自家公子怎的好好的要买一把这么贵的剑。
  寻常剑最多不过二三两,这剑却要千两,这不是浪费银子吗?
  “在下一介书生,自是无心刀兵。”沈渊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下贺兰辛心中的猜疑愈发重了几分。
  从铁匠铺出来后,贺兰辛知会了一声采买的宫人,亲自将沈渊他们送回了承明殿,转而就去找了段曦宁,把今天见到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第12章 没憋好屁
  段曦宁听了哭笑不得,从小到大她的亲卫里面就数贺兰辛防备心重了,几乎要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从前有宫人不小心在她面前打碎一个茶杯,都会被他疑心是否要行刺。
  她无奈地问:“贺兰辛,你当真觉得朕有那么容易被刺杀?”
  贺兰辛一板一眼道:“陛下安危大过天,自该小心为上。”
  自他做了她的亲卫,从小到大已见过了无数次各式各样的暗杀,有太多人想要取她性命了。先前又出过荆国质子那档子事,他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