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但这对峙局面只存在一瞬,床头又传来脚步声,随后沈阁乔漂亮的脸出现在徐雍墨眼前。
  她仍旧笑得人畜无害,只是右手端姜汤,左手扒拉开徐雍墨的嘴,不由分说往他嘴里灌。
  咕咚咕咚。
  大半碗褐色液体尽数进了徐雍墨肚子。
  徐雍墨被灌得眼神都有些涣散。
  还留小半碗,沈阁乔停下动作,抬眼看徐雍启,问他:“他这毒倒有点意思,余下那点我可以收在瓶里玩吗?”
  “可以。”
  匕首还抵着徐雍墨脖颈,徐雍启另手放开徐雍墨,冷声开口,“解药放哪了?”
  徐雍墨挣扎着不愿说,沈阁乔笑眯眯地提醒他:“不服解药,今晚死的人可是你哦。我们可以跟你在这耗一晚上的。”
  徐雍墨还是挣扎。
  徐雍启朝沈阁乔招手,让她躲在自己身后,随后松了匕首。
  徐雍墨先狠狠咳了几声,而后立马拉断颈上珠串,攥了颗珠子就往嘴里放。
  他动作很快,生怕徐雍启抢了那颗解药。
  徐雍启动作却比他还快。
  几乎看不清飞行痕迹的银针,刺到徐雍墨舌苔,逼得他吐出了那颗黑珠。
  黑珠滚地。
  沈阁乔有些嫌弃地从徐雍墨身上撕下条布料,捡起黑珠擦净递给徐雍启。
  徐雍启将黑珠掰成两半,一半交给沈阁乔,另一半……
  徐雍墨闭了闭眼,姜汤的味道还在喉头处,舌苔疼,难受得让他想作呕。
  他想机关算尽,兴许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另半黑珠却交到徐雍墨掌心。
  徐雍墨感受到触觉,惊诧抬眼,“你这是?”
  “我没你那么心狠。”徐雍启垂眼看他,神色淡漠,好像只是救起一只翻不过身子的甲虫一般,给徐雍墨一线生机。
  话又说的足够动人,好像他留徐雍墨一命真是出于善意和仁慈,徐雍启道:“手足何必相残。”
  很好的一句话。
  徐雍墨却讥笑,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什么手足之情,全是狗屁。
  他从来只记仇不记好,今日徐雍启这样对他,来日他必定百倍讨回。
  不过,今晚虽屈辱了些,他却找到了徐雍启不能成为皇帝的致命弱点——仁慈。徐雍墨这样想。
  他将那半黑珠火速吞下,仰头视线在徐雍启和沈阁乔身上来回扫视,在姜汤上输掉的一局要在别处掰回。
  徐雍墨讥讽道:
  “徐雍启,你还不知道沈阁乔给你扣了很大一顶绿帽子吧?”
  “陈昔尧和沈阁乔,郎有情妾有意。方才沈阁乔还甜甜蜜蜜地把陈昔尧叫出去许久,在你预备对我施害时。”
  “你说他们出去这么久,是在干些什么?”
  徐雍启闻言却笑了声,“四哥,你当真是没有别的筹码了吗?”
  “什么?”
  徐雍启淡声道:“陈昔尧,是我让乔乔引开的。”
  “至于为什么出去那么久,到现在陈昔尧还没回来。”
  沈阁乔弯着眼睛笑,表情温和娇媚,说出的话却凛冽,“因为他被我劈晕了。”
  一记利落手刀朝徐雍墨后颈劈去。
  “像这样。”沈阁乔笑得乖甜。
  劈完后还同徐雍启击了个掌。
  -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徐雍启从床上坐起。木床发出“吱嘎”的钝响,声响有些大,睡梦中沈阁乔像被吵到,嘟嘟哝哝说了句什么。
  然后一翻身,又睡了过去。
  徐雍启无奈扶额,“乔乔,起了。”他摇摇她的肩膀。
  近来一路风尘仆仆,加上吃食不好,沈阁乔肩膀都瘦削下去。往常会被挤出一团充盈软肉处,现在只能看到瘦削脸部线条。
  唔,委屈她了,瘦了好多。
  徐雍启垂眼去看沈阁乔,她翻过身后背对着他,呼吸匀称绵长。
  罢了,多睡会吧。
  徐雍启有些认命地穿衣起床,为了不发出响声吵到沈阁乔,动作放得很轻很缓。
  外面天还未亮,半山腰笼上一层雨雾,朦胧间连太阳都见不着。
  实在太早。
  徐雍启其实也没睡饱,但在出门前,回身看了眼沈阁乔,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纵容的弧度。
  嗯,虽瘦了些,睡着的模样还是很可爱。
  出门发现这么早就起的人不止他一个。
  陈昔尧坐在门口青石阶上,平日散逸桃花眼此刻遥遥望向远处,看起来有几分心事重重。
  “陈昔尧?”徐雍启踏过另侧青石阶,垂眼看陈昔尧,“怎么起这么早,今日可要赶不少路。”
  “知道。”陈昔尧抬眼看徐雍启,脸上抿出一个不易察觉的苦笑,他道,“你不也是?”
  “受人所托,没办法。”
  徐雍启这样道,话里说的勉强,脸上却未见不悦。他盯看了一会远处山雾,也在青石阶上坐下。他侧头:“昨晚乔乔来找你,甚至将你劈晕的事,你不要怪她。我让她诱你出去的。”
  陈昔尧摇摇头,道:“我没晕。”
  从沈阁乔探脑袋进来,笑眼弯弯喊他时,陈昔尧便知道沈阁乔别有所图。
  但还是跟着她出去。
  后来沈阁乔说着说着,朝他后颈来了一记手刀,陈昔尧本能往旁闪避,避开重要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