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徐雍启眉峰微挑,侧目睇了眼沈阁乔,将一个镶金牌子交予她。
  上位者话说得要足够少气势才强,沈阁乔接过牌子,自很有默契地担任起徐雍启的传话器。
  沈阁乔挑眉,伸手拉了把后面躲着的徐忍冬,另手将那块牌子直直丢到吕弘量脸上。
  她道:“大人不妨自己掂量掂量,一人一物来看,知府是与谁谈话比较紧要?”
  一人,是指被绑牢的徐忍冬。
  吕弘量见过徐忍冬,脸白了一霎。
  一物,则是徐乾之交给徐雍启的委任派,上面“钦差大臣”四个大字晃眼得打紧。
  沈阁乔看了眼吕弘量,道:“大人文试进殿,这牌子上的字,您应当还是认得的对吧?”
  吕弘量仔细察看金牌上所刻的字,脸又苍白几分——
  因那牌上写明,钦差大臣有直接调动泸景属地军队的权力。
  这是徐雍启临行前,向徐乾之争取来的。以牺牲掉一些在塞北的军权作为交换。
  如此,任凭知府和知县在泸景如何作威作福,军权不在手,脚底便是虚的。
  吕弘量抹了把额头冒出的冷汗,又小心抬头望了眼神情淡漠、周身气度不凡的徐雍启,忙开口道:“七皇子您稍等,卑职这就去喊知府!”
  徐雍启淡淡“嗯”了声,抬手叫住要跟着一块去喊人的郭永志,眯了眯眼点他的名,“你留下。”
  “啊?”
  郭永志早早听闻徐雍启威名,此刻腿软到站都站不起来,“噗通”一声直直跪在地上。
  沈阁乔伸手去扶他,笑眯眯地让他不要紧张。
  她笑容和煦,郭永志有些放松下来,正想询问她的身份,徐雍启冷沉的声线响起,字字如利刃。
  郭永志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沈阁乔又让他放松些,说徐雍启不会对他怎样。
  如此一冷一热,一来一回,徐雍启问什么郭永志便答什么。
  老实得不能更老实。
  “……”
  徐忍冬默默在一旁仰头望天。
  这样的招式他太熟悉了。一个都打不过,更不用说混合双打。
  -
  小半个时辰想前拉拢徐雍墨的对策,现下因徐雍启给的那块牌子彻底泡汤。
  苏建章是硬着头皮走到徐雍启跟前的,他毕恭毕敬地为徐雍启奉上一盏茶,道:“七皇子,泸景此地破败,比不上京都,照顾不周的地方,望您多有担待。”
  徐雍启垂眼看他,似有若无地讥笑了声,“知府哪里的话,您早早派遣人来迎接我们,怎么会照顾不周?”
  徐忍冬连带那张认罪书被推到苏建章跟前。
  徐雍启不去看苏建章惨白的神色,淡淡扫了眼杯盏中浅绿茶汤,伸手将茶盏推回原位,“不过这杯茶,本王惜命,实不敢喝。”
  苏建章脸更白,他额头冷汗都滴到茶汤里去,最后憋出一个说辞:“七皇子冤枉,这一定是山贼挑拨离间的手段!卑职可是非常诚心尊敬地感恩七皇子的到来!”
  徐雍启懒得和他弯弯绕绕玩把戏,直截了当地开口:“知府知道意图谋害当朝皇子,勾结南疆异邦残害百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吗?”
  “勾…勾结南疆异邦?”苏建章瞪大了眼,不懂徐雍启在说些什么。他虽欺压百姓赚取暴利,可勾结南疆的事,可是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做的!
  苏建章大喊冤枉,“七皇子明鉴,卑职哪里敢勾结南疆,他们在我大荣疆土放毒,卑职恨他们都来不及,怎么会敢勾结南疆?”
  徐雍启扫了眼苏建章及旁边吕弘量和郭永志的神情变化,明他们的确不知山贼的真正来历。
  他指尖点在木桌上,声线很冷,“那伙山贼的背后主谋是南疆瑶族。”
  苏建章愣了一瞬,终于恍惚明白过来什么,他道:“难怪那伙山贼一簇而起,且势力大到多次派人镇压都压不住。”
  旁边徐忍冬则很是惊诧,被绳索牢牢绑着,也努力挣扎大叫道:“我们哪有勾结南疆,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山贼也是有底线的!”
  徐雍启淡淡抬眼,“你大哥是南疆人。”
  他听见徐忍冬的话,又觉得着实讽刺得好笑,道:“你们山贼烧杀抢掠百姓,能有什么底线?”
  “我们……”
  “你出身贫苦,分明知道百姓日子过得怎样困苦,还抽刀向弱者。”
  最后一捆稻草压于骆驼脊背,徐雍启淡淡开口道,“泸景为南疆所放瘟疫所害,你在间接替南疆谋害百姓。”
  徐忍冬垂下脑袋,有什么东西被唤醒,又有什么被折碎。
  他有些不敢相信,颤着声线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大哥是南疆派来的?”
  徐雍启不理他的质问,只睇了眼宣敏,宣敏接到示意,拿粗布捂上徐忍冬的嘴。
  徐雍启留着徐忍冬暂不收拾,那下一个要收拾的人,便是苏建章了。
  苏建章抿唇,惴惴不安地询问:“那我们应当做什么?要先派人去山上剿匪吗?”
  “你们从前没尝试剿过?”徐雍启淡声反问。
  苏建章低头:“剿过,剿不下来…后来就……”
  后来打不过就加入,他们开始伙同山贼掠夺百姓,彼此分成。
  徐雍启冷笑声,“从前都剿不下来,如今泸景瘟疫形势严峻,根本没多少人能参与战斗,你觉得现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