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顾屿桐飞速阅览着这些照片,底下还有,是自己每次和人去马场查问当年监控时候拍下的,最近的一张,是自己成功拿到监控后走出员工公寓是拍摄的。
  所以……
  门外传来脚步声,顾屿桐动作有些慌乱地合上抽屉,站了起来。
  池端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了顾屿桐。他稍一歪头:“等无聊了?”
  “有点。”
  “你最不擅长撒谎。”池端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朝他径直走去,“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
  顾屿桐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那些照片都是在自己出事后拍的,也是在池端说不让自己接近他之后拍的。
  他虽然知道池端最近有安排保镖在自己身边,但不知道内容竟还有拍照,更不知道内容会细致到自己的每日行程甚至是日常起居——
  以及那些,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隐秘调查。
  他拾掇起思绪,果断抽开抽屉:“监视我?”
  池端来到他面前,把人逼到桌边,两手撑在他身侧,形成一个牢靠的包围圈。他丝毫不避讳地拿出那些照片,欣赏起来:“可惜,公司里没法放其他照片。”
  顾屿桐蓦地气笑:“你还拍了什么?”
  池端直视他的眼,语气暧昧:“我想看但看不到的那些。”
  顾屿桐一顿,愕然明白过来。难不成……
  “你还在我家安监控了?”他颇有些震惊这个人的手段,“你又没去过我家,怎么会有我家地——”
  “址”字还没说出口,他恍然大悟,敢情上回大半夜非得闹着去他家是去提前踩点的。
  他刚想控诉这人的卑劣变态行径,顺便怒斥自己上回因为一时心软导致引狼入室时,池端忽然走近一步,两手钳住自己的腰,俯身,把头埋在了自己颈窝,声音低了点:
  “之前说不想让你靠近,只是因为后怕,不代表我不想知道你的近况。”
  顾屿桐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炙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而率先烫起来的却是心口。
  他并不反感这样的池端,几张照片而已,拍就拍了,他只是觉得做了这些事后还肯老老实实解释的池端和寻常不太一样,如果非要有一个词形容,嗯,温顺。
  就像是一只恶劣的巨龙以为自己闯了祸以后,回了山洞乖乖收起爪子和利齿,温顺地替自己狡辩。
  顾屿桐被自己的想象逗笑,池端抬起头,不悦地皱眉:“这很好笑吗?”
  他顿时敛了笑意,故作责备的样子:“我说怎么那么轻易地就拿到了那段监控,原来是你在背后捣推波助澜。”
  如今的池端有的是手段能拿到当年那些证据,只是他不想而已,既然顾屿桐想要,那就帮他拿到。池端想得很简单,他要,自己就给。
  这回轮到池端低笑了两声,他看着顾屿桐,好像在看一只以为自己很厉害故而拳打脚踢的小猫。他罕见地大方道:“不敢揽你的功。”
  顾屿桐确实有些气馁,他还以为是他自己厉害呢。
  原来不是自己手段高超,也不是运气好,只是池端在帮他。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拿到那段监控吗?”
  池端松开他,故意不说正确答案,语气有些惋惜:“我又没暗恋过别人,不知道。”
  意思是顾屿桐犯花痴,想看看年轻时候的自己骑马的样子。
  效果很明显,顾屿桐脸倏地红了,不过是被气红的。他咬牙控诉道:“……既变态,还自恋。”
  “是啊。”池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迫近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监视你。”
  顾屿桐不吃他这套,轻推开他,笑骂道:“看你本事咯。”
  说罢,他就先走出办公室,扔下一句:“赶紧的,跟上。”
  顾屿桐这次来是为了陪池端去医院,不过不是去看病,而是去看某个人。
  据说池年已经出了重症室,特地托人来请池端一叙,池端一开始也并没有理会,只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来打扰,池端被惹烦了,想着索性去做个了断,于是便选在了今天。
  到医院的时候,池年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正坐着轮椅,在医院楼下的院子里晒太阳。
  护工将两人带到院子里,随后就离开了。顾屿桐刚要跟着池端上前,却不料被池端拦下:“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顾屿桐看了眼不远处的池年,仍有顾虑:“可是……”
  “安心。”池端将手搭在顾屿桐肩头,沉稳地按了按,转身就走向池年。
  池年还在摆弄花草,听见脚步声,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哥,你来了。”
  “说事。”
  池年伸手握住一朵淡粉色月季的根茎,掌心蓦地收紧,坚硬的刺直扎破肌肤,瞬间,血顺着根茎流了下来:“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池端本就不是有耐心的人,没心情看他发癫,于是又强调了一遍:“说事。”
  “小的时候,孤儿院里的那群小畜生就经常拿这种花刺扎我。”池年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你知道后来我是怎么做的吗?我把园子里的所有花都拔了,就像是第一次进池家的那天,毁了你母亲留给你的那个小花园角一样,一朵都没留。”
  池端低垂眉目,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后来我才意识到,有些时候还是斩草除根来得痛快。”池年一边回忆,一边品味,“我把那些人的眼睛用花刺扎瞎了,血流了一地,满屋子里全是血。护工和老师吓得报了警,哈哈哈,那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晚上。知道我后来为什么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