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没等到沈琴央回答,他面露惋惜之色,自己接道:“从前在宗亲王府时得见一面,皇嫂看来不记得了,但臣弟不敢忘,皇嫂可是救过我一命的恩人。”
  贺成衍一挑眉,“哦?还有这等事,朕都不曾听说。”
  他目光斜向沈琴央,心中微微生出些不悦,但也未见自己皇后有慌乱之色。
  “臣弟那时突然发病,身上又没携药,皇嫂路过,曾差下人去我院中寻药送来。”舒王笑着答道。
  贺成衍点点头,“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渊源在,皇后,你可是救了成烨一命的,竟然全无印象?”
  沈琴央:“...”
  有印象就怪了,压根就是件没发生过的事,纯是这舒王信口胡诌!
  “举手之劳,既是一家人也不求舒王殿下回报什么,自然没放在心上。”
  舒王看着沈琴央的一双眼中笑意渐深:
  “皇嫂心善。”
  又来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侵犯感,隐于言行举止的礼数之下,敌意欲盖弥彰。
  沈琴央可以笃定,这句“心善”绝对是在嘲讽于她!在贺成衍面前如此出言不端,分明也是想埋下怀疑t的种子,要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舒王?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角色?她久居深宫,什么时候得罪这人了!?
  第3章 接驾
  总算是熬到了宫宴结束回到昭晨宫,白芷服侍着沈琴央宽衣,在妆台前拆了满头珠翠,寝殿内焚了安神舒缓的熏香,十分清淡雅致的味道。
  白芷拆下最后一支笨重的金钗,疑道:“那舒王殿下好生奇怪,无冤无仇的,非要招惹咱们干什么?”
  沈琴央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此人行事不按常理,日后他既然要常进宫,还是多避着些吧。”
  白芷点点头,“奴婢觉得也是,娘娘瞧他方才在宫宴上说的话,这不是存心让陛下生疑吗?所幸今夜陛下多饮了些酒没放在心上。”
  舒王笑着对自己说“许久不见”的样子,不知为何一直在沈琴央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沈琴央有种直觉,后面的什么救命之辞都是胡说八道,那句“许久不见”却是他认真说的。
  他们见过,只是沈琴央记不起来。
  舒王明明有一张看过就绝对不会轻易忘记的脸,这也是沈琴央最奇怪的地方,她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正思索着,外面的竹苓突然进了屋,神色有些慌忙。沈琴央心中一滞,竹苓向来是她这些侍女中最沉得住性子的,不应该如此慌慌张张才是。
  竹苓磕磕绊绊道:“陛下...在门口。”
  她话刚说完,门外就传来贺成衍的声音,“皇后呢,怎么也不来接驾。”
  白芷扶着她出了寝殿,院子里已经跪了一片,只见贺成衍立于庭院中,面上带着愠怒,身边并没带随侍的人,只自己来了。
  沈琴央上前道:“这么晚了陛下突然驾临昭晨宫,不曾事先通传,所以下人难免怠慢了些,陛下勿怪。”
  贺成衍不阴不阳地笑笑,从沈琴央身侧走过径直进了她的寝宫。步履有些飘忽,沈琴央跟在他身后看到了,也装没看到,懒得上前扶他,心里巴不得他在台阶上摔个狗啃屎。
  白芷有些担心,不知道贺成衍大半夜突然来昭晨宫此举为何意,扶着沈琴央跟上去。没想到贺成衍直接下令道:“朕与皇后要歇息了,谁也不许进来。”
  沈琴央朝白芷微微一点头,示意她安心,自己同贺成衍进了寝宫,关上了门。
  许是因为寝宫内袅袅的安神香,贺成衍突然平静了下来,他看着昭晨宫内的摆设,似乎同他上次来时不太一样了。
  他上次来是什么时候来着?太久了,自己都记不清了。
  烛火摇曳着,偶尔会发出烛芯燃烧的轻响,窗外昏沉的夜色里飘起了雪。
  贺成衍没有坐,就这么站着,看着他的皇后。
  她卸了白日的凤冠和沉重的盛装,容色也淡淡的。他许久没见过沈琴央不饰妆钗的样子了,一种洗尽铅华的感觉。这让贺成衍突然很怀念从前,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这样平和相对了。
  沈琴央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贺成衍今日反常,明明在宫宴之上和玉贵妃都快恨不得缠绵于塌上了,夜里竟然舍得将佳人仍在一旁,顶着更深露重来昭晨宫。
  “陛下深夜来昭晨宫,该不是为了盯着臣妾看的吧?”
  这话若是出自玉贵妃之口,便是带了三分嗔怪,三分羞涩的娇媚。但出自沈琴央之口,便是这样冷冰冰的,觉得他突然造访纯粹是脑子抽风。
  贺成衍难得没被她一句话就点起火来,“若清,你我大可不必每次见面都如此针锋相对。”
  他没称朕,沈琴央却也没说话。
  “许是今晚的宫宴上看到了舒王,令我想起了从前在宗王府的日子。”
  贺成衍喃喃道,思绪也回到了那时,“不论你现在信还是不信,那时的我,是真的想过同你白头,决心一生唯你一人的。”
  沈琴央从桌上拿了只茶杯,“陛下,你醉了,喝点清茶醒醒酒吧。”
  贺成衍看着她微微侧头倒茶的脸颊,连着柔和细腻的脖颈线条,往下皆是一片凝脂般的雪白,隐没在寝衣之下。
  他忍不住靠近了些。
  “你我都变了许多,自进宫后,你越来越不常笑了。”贺成衍的声音难得柔和下来,配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烛光暖黄的灯光下依旧如皎皎明月,现在才有了些他原本温润如玉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