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送别爷爷的当晚,爸爸妈妈、大伯、二伯...都哭了,我很奇怪,就问他们为什么哭。然后妈妈就告诉我,爷爷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就又问他们,什么是回不来了?他们也就又告诉我,回不来就是我再也不能见到爷爷了,我再也吃不到爷爷的包子了。
  听到这儿,我有些震惊,我就问妈妈“妈妈,是不是死了,就再也吃不到我们学校门口的麻辣烫、炒洋芋...这些了?”
  妈妈抱着我的脑袋,止不住的流泪。
  在那一刻,小小年纪的我,第一次对死亡有了认知,原来这就是死亡啊。再一想到所有人都会死,那我是不是也会和爷爷一样,再也吃不到好吃的了。
  想到这些,我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当时所有小辈里,我是哭的最伤心的,长辈们都夸我有孝心,和爷爷感情好,但实际上我只是在为自己伤心。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加上当时沉迷于看《未解之谜大全》这类地毯文学。
  每当夜晚emo的时候,我就会不由得想到死亡这件事,然后我的思绪就会飘散,觉得活着这件事好像没什么意义。
  人都会死,地球也会死,太阳也会死,就连宇宙都会死,到时候无论是个体还是人类都不复存在,甚至连痕迹都没有,那我们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想到这些,我就会没来由的害怕。
  这些问题,困扰了我好久,一直到初中时代,才勉强好一点,因为当时还没减负,我们的作业太多了,没空想这些问题。
  毕业以后,由于我喜欢看一些杂书,我又会难免想到这些。
  曾经有一次,在我发呆时,周烬晖主动问过我一次。当时我们已经结婚了,我还是比较信任他,所以我就给他讲了自己的想法。
  一般来说,浪漫一点的人,会马上抱住我,深情款款的告诉我“老婆,你不用害怕,无论生离还是死别,我都会陪着你。”
  这种话虽然听着肉麻,但对部分女性还是蛮管用的,至少我还是受用的。
  普通一点的人,会笑着打一个哈哈“天天想东想西的,就是杞人忧天,我看你就是太闲了。”
  耿直一点的人...
  我在脑海中设想过他的各种反应,但他最后只有给我回了一个“哦”。
  我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看着他打算离开,我才马上问道“周烬晖,你这个哦字是什么意思?”
  他看了我一眼,一遍做自己的事一边回道“哦就是哦啊,就是字面意思。”
  整个人非常欠揍,要是我最初的脾气话,不揍他一顿,也得和他闹一次。
  不过那次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对他翻了个白眼。他不会关心我,也不会照顾我的情绪,这一切好像我都习惯了一样。
  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这事过去了两个周后,我正在打游戏,他突然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人死后到底还有没有意识,目前学界还没有明确的结论,所以...”
  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七个字:你不要杞人忧天。
  当时我整个人都懵圈了,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掉线了两周才上线吧。
  现在回想起来,和周烬晖在一起的这几年,我真的是脾气改变的不少,要是搁以前,早就一脚踹他脸上了。
  女人就是这样,说着永不为男人改变。但在一身伤痛后,还是变成了男人的理想型。
  有时候我也会为自己这些年的改变不值,至少为了周烬晖不值。
  我变了,他有变吗?
  没有,一如当初。
  所以如果真要结婚,找一个登对的人真是太重要了,一个人的单方面改变,不叫改变,那叫作贱,作贱自己。
  在殡仪馆就这么无聊的待了几天,一直到我死亡的第七天,也就是头七的时候,殡仪馆的日程安排上出现了我的名字,我知道要该我上路了。
  面对火化后的未知数,我是真的害怕,我不想就这么消失。即使是作为一个再也品尝不到美食的灵魂,我也想就这么活着,我不知道我在留念什么,但我就是想再看看这个世界。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对这个世界爱的有多么深情。
  带着这种焦虑的情绪,我跟随遗体来到了追思会上。殡仪馆的化妆师小姐姐,水平真的很棒,我很满意今天的妆容,这稍微冲淡了一点我的焦虑。
  在追思会上,爸妈又是哭作了一团,周烬晖却是东转转、西走走,感觉无所事事的。
  他也确实没有事,这次团购很给力,包了全流程,这钱花得值。
  只是他这么闲,也没想过来看我一眼,属于是有些伤到我了。
  今天一大早,化妆师小姐姐就给来给我化妆,花了那么长时间,化的这么漂亮,都不配让你看我一眼?
  结婚那时候也是这样,当时他带着两个同事来结亲,全程可以说都是他同事在做,他就木着。
  因为当时是偏中式的婚礼,所以有个环节:掀盖头。掀完盖头后,我的姐妹都问他:美不美?
  我自己对那天的妆容也是非常满意的,心想着一定迷死他,结果他也是只回了一个字“嗯”。
  我没想到周烬晖是这么惜字如金,即使你只说一个字,说一个“美”不行吗?
  而且我也是在那天发现,这人的关注角度和常人不一样。
  那天中间出了一点小插曲,需要他去处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他人。最后才知道,他跑到花店去帮我换花,问题是没人叫他换花,他也没把花换到,我真的是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