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只是在查它既然这么黑,为什么叫银狐。象鼩单手揪着向云来的头发荡秋千,向云来只好歪着头看电脑,不关我事啊,是它主动的。尾巴都递到我手里了,我怎么好拒绝啊?
  妹妹向榕揉着眼睛从楼上走了下来。她今年高三,平日住校,今天刚结束模拟考,又是周末,可以回家休息。向云来本不想吵醒她,正要道歉,却眼看着向榕眉毛竖了起来:回这么晚,又去任东阳家了?
  向榕对任东阳与向云来谈恋爱一直都很不满。向云来解释:我在他家吃晚饭而已,吃完就回来了。路上处理了一个哨兵精神体袭击别人的事儿。
  向榕走过来,顺手捞起象鼩,把鼻子埋进它的绒毛里深吸:你是个臭臭!
  向云来:骂我好了,别骂它。它听不懂,待会儿又要哭了。
  但象鼩在向榕手里跑圈,眯起眼睛咔咔笑。向榕把它放到桌上,认真说:哥,我今天给你算了一卦,你有大难。
  向云来:什么大难?大什么难?
  向榕说不清大难的具体内容,向云来知道她喜欢搞玄学,但一知半解,很不靠谱,于是根本没放在心上。看到破碎的手机时,他心头一亮:原来如此!今天一直莫名其妙地天降横财,是上天在补偿他的手机!他抱头懊恼:地底人还我钱
  面对熟悉的人,他话变得多起来,巨细无遗地跟妹妹讲今天发生的事情。
  正跟向榕描述银狐的模样,他忽然看见象鼩正趴在一个相当华丽的手表上,用刚刚揪下来的头发编辫子。
  手表是隋郁赔他的那只,不知何时被象鼩从羽绒服口袋里翻了出来。他忙把象鼩弹开,幸好精神体几乎没有重量,手表安然无恙。
  当时在街上,他没有细看,此时才发现这个2000元的手表无论做工还是设计都太过于精美了。被无数闪烁钻石包围的银白色表盘大致分作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分有7个蓝色的阿拉伯数字,1、2、3及9、10、11、12,下半部分是一个占据表盘二分之一空间的椭圆形星相图,星相图里还有一个月相图,正随着时间的变化缓慢移动。
  有点意思。向云来说,现在的表越做越漂亮了。
  向榕也凑过来看:任东阳给你的啊?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向云来:别人明天要来拿的。
  向榕:谁?我认识吗?
  向云来:今天刚见面的帅哥。
  向榕啧啧摇头,边喝向云来剩下的面汤,边查询手表的价格。
  象鼩跳到向榕怀里,用头发编成的辫子挠她手臂痒痒。它边挠边眯眼笑着,忽然被温热的面汤兜头浇得湿透。
  象鼩呆了,端着碗的向榕也呆了。
  这只月相表,售价42万。
  他是傻的吧!向榕大喊。
  象鼩披着满身碎面和面汤,蹦上桌面,刚朝月相表跳起,立刻被向云来凌空捞进手里。
  别乱来,我的祖宗! 向云来吼完又敷衍地亲它两口,乖宝,不是骂你啊,我是说这手表是祖宗它比我们全副身家都要贵。
  贵得向云来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了。他用小刷子抚去表上不存在的灰尘,戴上一次性手套轻手轻脚拿起,放在一个铺了软布的收纳盒里。兄妹俩震惊又忧愁地,盯着手表发愣。钻石闪闪亮,指针嚓嚓响,向榕说我们家亮了好多啊,蓬荜生辉是这个意思吗哥哥?向云来说这成语我都不会写,我怎么知道。他俩说话都用气声,嘶嘶地问嘶嘶地答,连呼吸也放轻了,看那只表像看一个新鲜诞生的小婴儿,又想碰,又不敢碰。
  收纳盒是象鼩的床铺,软布是它的小被子,里头还有一顶向云来给他粘的小睡帽,现在全被手表压住了。它疯狂在向云来手里蹬脚,尖鼻子呼呼喷气。
  向云来这一晚并没有睡好。他把月相表小心翼翼捧回房间,有点儿怨隋郁。即便一百个隋郁向他示爱,都没有这一个42万的手表更令他忧愁。
  快天亮时终于坠入梦境。梦中他站在空旷的海域里,眼前是那座他没来得及完全探索的金字塔,玩具、小火车、树木下雨似的,从天上落下。而且梦境中除了那座金字塔,还有无数座正缓慢从天而降的巨大建筑。向云来转身时撞进一个金字塔里,眩晕片刻后睁眼:他变成了那个躺在亮得可怕的墓穴里的青年人。向云来爬起身,冲出金字塔,但还没跑几步,又撞进一个新降落的金字塔中。
  眩晕、苏醒,再眩晕、再苏醒。向云来数不清自己醒来了多少次,梦境中的东西越来越具体,从天而降的除了金字塔还有一些让他真切恐惧的东西。
  他又一次苏醒,眼前仿佛无数个旋涡不断涌动,他分辨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忍不住大喊一声。
  房间门被撞开,一头萨摩耶先冲了进来,扑到床上舔向云来的脸。
  向榕随后跑上楼:怎么了?又做噩梦?
  向云来出了一身的冷汗,抱着萨摩耶在它皮毛上蹭汗:没事了,让我擦擦。
  萨摩耶消失了,化作轻雾潜回向榕身上,向榕跑了出去:脏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