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男人声音沙哑的嗓音像咽下去粗砺的石头,“总要带他回家啊。”
  这大概是一个月来第一个正经委托,而且来自于一个担心孩子的父亲,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窗外,相泽遥伸手抓住坠落的树叶。太宰治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在对方意识到他的目光回头看他之前,又躺下将书重新盖在自己的脸上。
  相泽遥眨了眨眼睛,如同黑曜石一样不含一丝杂质,湿漉漉的无辜模样。
  他以前也遇到过各式各样的人类,自认为还是对这种生物比较熟悉的。但他不想为了融入其中而改变自己的性格,所以一直都是格格不入的状态。
  太宰治……很陌生的名字,可为什么看他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熟悉。
  相泽遥伸出指尖划过水面,悄然凝结成白雾,水中的鱼立刻好像受到了什么蛊惑,游过来亲昵又讨好的蹭着他的手。
  明明刚刚还避之不得,现在又游过来讨好,看来也不过如此,都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东西。
  无趣。
  靠近他的鱼忽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像是被无形的东西捏住了身体,扭曲。最终头部爆出血雾,死不瞑目的僵硬了身体。
  被染红的血水向他的指尖聚拢,消失,最终几秒后,鱼的尸体也消失了。
  味道不太好,不过凑合吧。相泽遥甩了甩手。
  轻快的哼着曲子回到室内,国木田和一个没见过的黄发少年已经整装待发,似乎是叫“贤治”。中岛敦在试图把装死的太宰治叫起来。
  “太宰先生,你穿这么一点衣服躺在这里会着凉的。”
  “那不就可以生病死掉了吗~我很开心。”太宰治不为所动。
  “我觉得这种小病正常情况下是死不掉的。”
  “试试嘛~试试嘛~不试试怎么知道。”
  ……
  国木田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他要是气死了就真的没人管的住太宰治了。
  就在国木田快要爆发之前,太宰治好像踩点一样忽然一跃而起:“既然敦君都这么求我,那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其动作之干脆利落让人叹为观止。
  刚准备教育他的国木田被忽然噎住,无奈的扶额,回头看见了倚着柱子看戏的相泽遥,就差拿一把瓜子了。
  “最近我们侦探社人手不太够,与谢野也出差去了,我答应了异能特务科要看着你。相泽,只能麻烦你和我们一起去了。”国木田用指腹推了推眼镜。
  “我可以拒绝吗?”
  “我想不太行。”
  “那么为了表示一位囚犯的真诚,我只能说乐意之至——当然我不是真的很乐意。”
  听到这个回答后,太宰治好像被戳到什么笑点一样,笑的倒在了中岛敦身上。
  中岛敦显然还是没能习惯他时不时的抽风,有些无措的喊着太宰先生。国木田直接无视,招呼着贤治和相泽遥先出去了。
  太宰治笑够了,眼角泛着笑出的泪花,靠在中岛敦身上,低着头看不见神情。
  “太宰先生?”中岛敦有些担忧。
  太宰治摇摇头,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那条鱼,死了哦。”
  “啊?”
  “没什么。”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太宰治已经重新扬起了一贯无懈可击的笑容,“走吧。”
  第5章 五只红烧鱼
  快要出发的时候,中岛敦从身后跑过来,拿着一件外套给相泽遥披上。
  “天气很冷,多少穿一件外套啊。”白发的腼腆少年劝道,说话的时候呼出白气,慢慢在空中升起,最终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消失不见。
  其实他并不太能感受到寒冷,不过他也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善意。
  “谢谢。”
  太宰治穿着沙色的风衣,单手撑着下巴趴在栏杆上,风把他微卷的发吹的乱七八糟,脖颈和裸露出来的手臂上缠满了绷带。相泽遥猜测,应该是受过伤还没有痊愈。
  “嘿——大家上车吧!”
  国木田开着汽车过来,贤治摇下车窗喊道。
  本来一直沉默着的太宰治又活泼起来,拉着中岛敦和相泽遥轻快的跑过去,相泽遥感觉到对方的指尖,冰凉,和自己一样。
  “刚刚异能特务科的人发消息告诉我,他们查出了那位只剩一颗头的死者的身份。”
  上车后,国木田有些严肃的开口,“是个雇佣兵,而且很巧,就是那位寻找儿子的父亲之前雇佣的几个其中一位。”
  相泽遥靠在窗口,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行人,先是慢慢变大,然后变小,最终消失不见。
  他没有对国木田的话做出任何反应,等到身边安静许久后,才有些迟钝的看了过去,意识到他们在等自己回答。
  “我只是偶然遇到他,”相泽遥思考了一会儿,尽力选择着合适的措辞,“我也不清楚。”
  “那你最后见到他是在哪里?”
  “……”
  相泽遥想起那个地方死去的人,以及各式各样面目可憎的咒灵,丑陋不堪又恶心。
  为什么没有咒术师来呢?还是说,如今的咒术师都变成吃干饭的了?
  “那是个看运气才能去的地方。”
  那里被某只特级咒灵布下了“帐”,白天看的时候平平无奇,只有废弃的工厂,丛生的杂草。
  但到了夜晚就会变成处处危机的人间炼狱。无数的咒灵在肮脏的角落滋生,互相厮杀,互相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