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镜头对准了姜深,我肉眼能看见他就在眼前,可手机镜头却无法识别出来,雏菊就是雏菊,没有那个看花的少年。
  我按下拍照,相片里只有花。
  心中略有伤感,却听到他催促说,“你被晟晟丢下好远了,追上去吧。”
  一抬头,蜿蜒的台阶上,家人的背影小了很多,我收了手机,赶忙两步一跨追上去。
  道观并不恢弘,建筑不新不旧,有点年岁,但又看得出来没有多少岁月沉淀。
  石碑上面写着浮云道观的简历,零零年建立的,看来也就二十多年的历史。总体给人的感觉是宁静悠闲的,跨过门时,就看到了散养的鸡鸭,还有旁边打瞌睡的狗和猫。
  我时刻注意着身旁的姜深,他和我一样,没什么反应。确实不像小说里那般,出现什么伏魔阵,把他这个鬼魂给收走。
  烧香拜神,捐点香火钱,我们见到了抱着小土狗出来的道观道长。
  白道长是个有着山羊胡的清瘦大叔,看上去很开心很随性的样子。他和我爸唠嗑,说的是车子房子升职加薪、养娃就业之类的世俗事情,偶尔讲一讲玄学。
  我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好像觉得这位白道长特别接地气,没有那种仙风道骨的疏远感。
  白道长看了我身旁一眼,我捕捉到他的视线,那是姜深站着的位置。
  因为我一直在集中精力观察,所以我认为白道长一定是有感应到什么。
  今天来道观的人不多,家里的人都有机会和道长聊一聊。我是最后一个去聊的,白道长看我的眼神格外不同。
  他先是笑眯眯地绕着我走了一圈,“你身边挺凉快啊。”
  姜深在我耳边说,“他看不到我,但应该能察觉点什么。”
  我拿出手机打字,询问姜深我要怎么交代,姜深看着聊天框的内容,开始给我教怎么讲话。
  白道长就问我最近有什么情况,有什么烦心事,想要求得什么。
  我说邻居家的孩子没了,又是一块长大的,最近一直幻听幻视,好像对方还在身边。这话就和李阿姨说得差不多。
  白道长是个很好的听众,我对着他单方面讲了半个小时,他很认真地在宽慰我,“小姑娘,去医院挂号检查一下。”
  我:“……”
  姜深:“噗——”
  这是不是有点滑稽了。
  “检查了,身心无事,你和家人都放心。若是心中觉得有欠缺,这个香囊送你。”
  香囊是手工制作的,做工粗糙,带着淡淡的熏香气息,上面用针线歪歪斜斜地缝着从心二字。
  “你当像你的名字那样,遇事从容,遵从内心,若今后还有问题,也可来浮云道观找我。”
  捏着这巴掌大的香囊,我忍不住问:“白道长,你说世上有鬼吗。”毕竟这家伙就在我旁边站着的。
  捋过胡须,白道长眼睛朝天看,“难说。”
  “那电视里或者视频里那种超度,真的有用吗?”
  “自当是有一定的作用,超度不就是完成遗愿么。不管是鬼还是人,都度过去了。”
  听完,我的视线定在姜深身上,他有什么遗愿没完成?是担心他的爸妈吧?还有未尽的学业?
  第010章
  从浮云道观离开,在郊外的小餐馆吃午饭,我们一家人都带着一种被白道长治愈到的宽慰表情。
  餐馆的老板也知道山上的白道长,还说对方也偶尔下来吃几个小菜,热情地给我们推荐。
  我从隔壁桌拿一张菜单看,倒也不贵,老板没有狮子大开口。
  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情,爸爸就点了白道长也喜欢的菜。店内的人不多,我们没有坐包间,是在大厅的一桌。长方形的桌子,我对面是爸爸和妈妈,左手边是梁晟晟。
  其实我右手边的过道是飘着的姜深,家里人都在的情况下,我也无法用耳机假装打电话和他聊,所以还是默默地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和他交流。
  我让姜深出去转转,一直待在这看我们一家吃饭,既奇怪又无聊。他是可以晒太阳的,没有畏惧阳光。
  “我不想出去遛,在这听你们聊天挺好。”
  他拒绝了我的提议,我也不能勉强他。
  阿飘姜深认为自己死了就有点为所欲为了,他大大咧咧地从长方形的餐桌上飘过,还对着梁晟晟的手机做出抓取的动作。
  家人一无所觉地继续聊天、看手机,只有我嘴角抽搐地看着姜深在桌子上发神经。
  他是有学霸的脾气,但算不上古板,偶尔也是有些调皮在身上。
  人是没了,作为魂来说,精神还是很健康的。
  他并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情,最终在我面前的桌子上盘腿坐好,与我面对面。
  我就这么仰头看着,喜欢的情绪在作祟,但我不能放任自己太纠结紧张。
  我故作镇定地在手机上打字,上面写的是:[下来,一会儿上菜了]
  姜深飘下来,在我身后做背后灵。他忽然俯身在我耳边说,“我去后厨看看。”
  我被冷意激得捂住耳朵,这行为来得太急促,大家都看向我,包括姜深都有点愣住。
  “怎么了?”妈妈问。
  “可能是蚊子。”我又假装在耳边挥了挥,掩饰住心虚。
  姜深不再靠近我耳边,反问道:“我是蚊子?”
  我瞪他,不理睬。
  他无趣地顺着过道飘去了后厨,我其实挺怕他在后厨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比如脏乱差的卫生又或者别的。他要是告诉我了,我该忍着吃,还是给家里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