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余鸿鉴才是良人,可卓文君后来也写出“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样的句子。她却只愿意记得凤求凰的美谈。
  傅意怜脑海里浮现那日,男人紧绷身体,却温顺地由着她抹药。前世周围的人一再劝她和离,异族匹夫配不上她这位汉人的大小姐,她对他只是感动和报恩,不是真爱。她与余鸿鉴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最后那一面,荣山南倒在雪地里,问她,一定要和离吗?
  她答应得丝毫没有迟疑。也许她分不清对荣山南是感动还是报恩,荣山南却默默为她情动,甚至怀了孩子。
  她只觉得如坐针毡,恨不得此刻就飞回荣山南身边去。
  屋里有些闷热,傅意怜低声对尤楚君说:“我出去透透气,少陪。”
  楚君心领神会地笑笑,推她:“去吧,有人要等急了。咱们下次在平君蕊宴席上见。”
  傅意怜不明所以。又落雪了,雪花落在冰凉凉落在脸颊上。
  冷不防梅林中突然冒出一人,将她堵在墙角,“怜妹妹,你可叫我好等。”
  这道再熟悉不过的清朗男声,是余鸿鉴。
  傅意怜皱眉避开,“你怎么在这儿?”
  余鸿鉴单手撑在墙上,不饶她,挑眉道:“我为何不能在这儿?”
  以前的傅意怜最吃他这一套,三下两下便撩得她心旌微荡,如今对于他的触碰却觉得无比恶心。
  余鸿鉴见她不说话,微微俯下身来,强行与她平视:“你去他那儿了?故意叫我吃味儿是不是?”
  “他是我夫君,我去看他是天经地义的事。”傅意怜推开他,往寻香阁走。
  余鸿鉴愕然,神色冷了几分。寒风吹动他腰间玉佩,还是傅意怜从前送他的那块。不过片刻,他眸中重归风平浪静,径直上去要牵傅意怜的手:“莫要闹脾气了,我知是我来晚了,回去好好地补偿你,可以吗?”
  傅意怜立刻退了两步,声音提高了些:“公子请自重,我如今是有夫家的人。况且你不是早已与你义父的女儿另缔婚约,难道要我回去做小?”
  余鸿鉴一怔,与循声而来的余暄妍打了个照面。在二人对视的一瞬间,傅意怜仿佛被电流击中般,激灵一下。
  “我、我是有……”
  “是有苦衷的?”傅意怜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
  余鸿鉴只能干瘪地点点头。
  傅意怜道:“你该不会是要说是裴都督家的大小姐逼你的罢?”
  余鸿鉴惊诧她的先知,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继续点头。
  傅意怜道:“该不会是什么她将你灌醉,一夜春宵,之后东窗事发,不得不娶她的罢?”
  余鸿鉴要说的话全让她先说了,道:“就是这个理由,请你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在他软弱放开她的那一刻,她就该知道答案了。
  傅意怜与余暄妍擦肩而过,忽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问余鸿鉴道:“我知道,你如今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有,我也已经另嫁他人,我们曾经的婚约也不作数了。既然你是这样认真负责的态度,你对每个认识的女子都是这样吗?你始乱终弃过吗?”
  余鸿鉴也恼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你眼里难道是个到处留情的浪荡子吗?”
  余暄妍插进来道:“二妹妹,这可就别怪我说你了。哥哥是背弃诺言,没有娶你。可你也没有等他。你现在要清算,也不能编织些罪名安在我哥哥头上。这宛州城里,哪个女子不钦慕余家大少爷光风霁月、玉树临风?可他洁身自好,若不是裴都督的女儿,他也为了你而终身不娶啊。”
  傅意怜不想浪费时间吵架,掸了掸衣裙:“横竖今后也不必见了,就此别过。”
  她在试探,可余鸿鉴的表现让她看不出破绽。方竹如果被人欺负了,为什么不来找她求救。哪怕傅意怜救不了她,离开她更是一条下下策。
  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人与傅意怜关系极近,所以方竹和方严敢怒而不敢言。离开不是一种不忠,正是因为忠实,才不想去破坏。方竹是知道傅意怜不怎么看得起傅淮安的,所以傅意怜第一个排除了他。那时候,傅淮安也没有娶妻,傅意怜大可以做主让傅淮安给个名分。那么第二个可能,就是余鸿鉴。
  作为她曾经的未婚夫,主子还没嫁人,方竹就先暗通款曲,成了姑爷的人。这是让她脸上蒙羞的事体,所以方竹只得离开。可是那时候杏儿根本不认识他们,又怎么现在接济呢。
  第8章 想你她用一再进攻来掩饰这种心虚。何……
  傅意怜暂时想不通,一回到傅家,立即叫了杏儿,备马车上山。杏儿一听是上山,高兴得快跳起来。
  二人先去了荣山南住的地方,思康却告诉他哥哥在校场。
  傅意怜和杏儿又折返回去,这次的门人认出来了,往里一让。
  这还是她头一回来校场,右侧竖了一排明晃晃的刀,新得很。十几个人摸摸这里、摸摸那里,赞不绝口。
  傅意怜一过去,他们都吓了一跳。数九寒天的,这些人竟都打着赤膊,身上出着汗。目光里毫不掩饰对她的好奇和对容貌的惊艳,渐渐有几许目光转成了怨怼。
  杏儿忙抢在傅意怜身前,喝道:“你们好不知羞臊,都给我回去把衣服穿戴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