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孟肇元怒了:我什么时候教她走极端?我什么时候教她跳楼自杀?
  你还知道她是自杀。她明明就是被逼自杀。被我们俩逼的!你怪周宿干什么?人家孩子干什么了你还跑到人家学校闹事?还要杀人家?
  谁逼她了?她是自己要跳楼!是周宿给了她不好的影响......
  章岂怜哗啦一下站起来,眼睛红了:什么影响?为什么谁都能给你女儿不好的影响?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说啊!
  孟肇元一下子竟然没接上来话。
  说不出话了?你心里其实都清楚。章岂怜的眼泪流下来,就因为他告诉她了真相,这就叫给她不好的影响?她难道不值得知道真相?
  她来找我过我一次,我错过了她的求救。我后来才知道那是她在求救。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救下她。我根本没有资格当妈......
  ......
  章岂怜崩溃了。
  陆百宁把她从审讯室扶出来,请女警带她去休息间。
  时间有点晚了,两个孩子打车回家。他们上车前,陆百宁多提了一句
  宿宿,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晁保平明天执行死刑。
  周宿反应了一下,才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上了车,周宿就把头靠在陆效禹的肩膀上养神。陆效禹没打扰他,手机关了声音刷着看。
  车子融入高速公路的车流,前排拥挤闪烁的车灯照亮路面。
  堵了一会儿之后没感觉到车子在动,周宿感到一阵心烦气躁,睁开眼睛,陆效禹正在手机上看《journal of family theoryreview》的一篇有关儿童自杀率的新文章。
  怎么突然看这个?周宿感觉到他今天整一个晚上话都不是很多,摸不出他心情到底怎么样。
  陆效禹转过脸来就能亲到他的唇角。
  他们自然地接了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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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双更~~
  第27章 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车子终于开始动了。
  陆效禹把手机屏幕熄灭了:你之前也想过自杀吗?
  周宿敏锐地注意到他的措辞:也,是什么意思?
  陆效禹专注地看着他: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周宿的表情慢慢地冷静下来。
  因为孟雪妍和你一样。陆效禹的声音柔和、低哑,你们情况如出一辙,愚昧的父母、压抑的环境、不得不吃的药品,构成了你们的生活。所以你看到她的时候,才会想帮她。
  你悄悄地告诉了她,吃药对身体不好。你还告诉她,怎么才能尽可能避开父母的监管措施,怎么在藏药的时候不被发现,你走过的那些弯路,你想让她绕开。你想保住她。
  你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强大的心脏去承受真相,承受和父母长期的无止境的对抗。她太小了,小到还不习惯绝望和无力感,小到无法面对父母不是人的事实。
  尽管,你也是在她那个年纪,去面对同样的绝望。
  周宿把头从他的肩膀上抬了起来。
  老实说,他已经忘了,自己在孟雪妍死去的岁数,在13岁的那一年是怎么过来的。他真的不记得了。那就像是很久远之前的记忆,像上辈子的记忆。
  不过,有些事情他是记得的
  当时我们在同一个补习班上课,每周六上一天,那是属于我们仅有的固定见面的时间。
  那天放学,她照常来找我说话。她看起来有点累,说她这个月的月经持续十五天了还没完,白天总是头晕,精力不足,她想去看病,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去过医院。我们商量着怎么找机会单独去看妇科。
  我们一边说一边从教室向电梯间走,她突然说,她漏了卷子在老师那里,让我先走。电梯来了,我就先进去了,关门前我看到她经过了办公室但是没进去。我还在想,是不是老师不在办公室里。
  然后电梯关门了。那栋楼都是补习班,差不多时间放学,电梯停了很多层才到。出口人群聚集,我听到了一些死人了的话,扒开人群去看,她躺在地上,身体扭成不自然的角度,血从头发中间流出来。
  陆效禹听到这里,握住了周宿的手。
  其实并不是所有回忆都那么的糟糕,也有好的回忆:我认识她是她爸妈带她来我家买药。她礼貌、温顺、满脸青春痘,大人说话的时候,她从不乱看也不乱动,喜欢低头,她说她觉得自己长痘痘很难看。
  无从适应的青春期,身体皮肤的变化只是最抓得住的一个具象。陆效禹能想象出来。
  周宿微笑起来:但我觉得她很可爱。很神奇,我以前从来没希望自己有兄弟姊妹,也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以后有孩子。我不喜欢孩子。但是看到她,我能体会到一种微妙的联结感。
  就好像你对她负有责任。
  她给了我一个机会,我本来不配拥有的,是她赋予我的,一个机会去体会男性为兄父的责任感和权力。
  父权和作为父亲的责任,并非是天生的,而是被赋予的。从生物学上溯源,更像是女性赋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