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好笑。
  自己为什么要听她的?
  不但没有放慢脚步,反而越走越快,季知节几乎快要跑起来。
  “你等等我!”
  小皮鞋在瓷砖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沈觉夏边追边喊。
  …
  等沈觉夏走进教室的时候,季知节早就已经在位置上坐下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
  少女的脸上沾着细小的汗珠,在光和影的折射之间,闪烁着晶莹剔透。
  凤眸微扬,眼底的笑意清澈似水,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为她棱角分明的五官增添了几分柔和。
  一时之间,沈觉夏看怔了。
  是十八岁时候的姐姐,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姐姐。
  姐姐总是清冷自持,像握住就会融化的雪,从来不会像季知节笑得这样轻快张扬。
  头一回。
  沈觉夏进教室之后,就安安静静地坐下了。
  倚在窗边,季知节转动着手中的黑笔,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怎么了?”
  转过头,直愣愣地盯着季知节,沈觉夏的目光毫无掩饰,“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以后多笑笑。”
  “什么乱七八糟的。”季知节轻咳一声,坐直了身子,也放下了手中的笔。
  只有耳垂泛起的绯红。
  悄悄地暴露了主人的情绪。
  心被一团无名火烤着,沈觉夏捂着又酸又胀的胸口,眼神忽明忽暗。
  沈从钧并不靠谱。
  妈妈离开之后不久,他就往老宅带回了一个又一个的新人,哪怕被爷爷斥责,他也依旧作风不改。
  甚至扬言“要再生个儿子”,以后的家产不会分给姐姐和自己一分一毫,而爷爷虽然看不上他,但是也不愿插手这些,就一直任由他肆意妄为。
  直到沈汀寒在学校、在商界、在社交圈,在他们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都崭露了头角。
  沈家的那些人。
  才终于开始正视起她们姐妹二人。
  迟来的公正。
  或者说…本不会到来的公正,在姐姐的努力之下,都逐一地到来了。
  现在只要提起沈总,所有人在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沈汀寒。
  杀伐果断,洞察敏锐。
  每个人都夸姐姐是天生的商人。
  唯有沈觉夏一个人知晓。
  姐姐想要成为的其实是钢琴家,只可惜——弹钢琴保护不了她们。
  像是被阳光晒蔫了的花朵,后面的几节课,沈觉夏一直都无精打采的,既没有捣乱,也没有睡着。
  蜷了蜷修长的手指。
  季知节的目光频频从课本转移到身边人的脸上,她很想问问她怎么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憋到最后,她的心情也变得烦闷。
  中午放学。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教室。
  季知节一边整理桌子,一边状若无意地提醒她道:“已经下课了。”
  “哦……”淡淡地应了一声,沈觉夏没有任何反应。
  “起来,让我出去。”季知节站起身,敲了敲她的桌沿。
  挪动椅子,沈觉夏抬起屁股给季知节让了个位置,接着,又恹恹地趴下了。
  见沈觉夏很爽快地让出了道,季知节抿紧薄唇,面不改色地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很快就空空荡荡的。
  只剩下了两个人。
  “沈觉夏,你不去餐厅吃饭吗?”林洁捧着手里的蔬菜沙拉,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沈觉夏的面前,“我减肥就算了,你都那么瘦了,干嘛还要减肥?”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觉夏回过神,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圣德中学有半所学校都建在了山上。
  高三六班位于育德楼的第四层,从育德楼去餐厅有一条捷径,可以直接穿过二楼的廊桥走到图书馆,而图书馆的后门就是餐厅。
  额角冒出了些许汗珠,发尾在空中荡起圆弧状的小漩,沈觉夏一次跳两个台阶,一直追到了廊桥,才终于看见季知节的身影。
  扶着大腿根,沈觉夏小口喘息,喊住了她,“季知节,你怎么没等我,不是约好了要陪我吃午饭的吗?”
  “我问过你了。”
  回头看向她,季知节敛眸。
  翘起鼻尖,沈觉夏走向季知节,在她的面前停下脚步,歪头问道:“你什么时候问过我了?”
  “我和你说过,下课了。”
  “哈?”不可思议地睁大了杏眼,沈觉夏憋着火气,“那也能算是问过我?鬼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面无表情地觑了她一眼。
  季知节没吭声,继续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你也觉得自己没道理?”快走两步,追上季知节,沈觉夏像只小麻雀一样叭叭个不停,“你别走那么快,我跟不上。”
  简直就是个移动的喇叭。
  季知节耳尖颤了颤,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大,恨不得抬手堵住耳朵。
  “怎么还越走越快了!?”
  没好气地跺了下脚,沈觉夏快走两步,直接伸手揽住季知节的手臂,抓着她问道:“你怎么就不能等等我?”
  “你真的很吵。”
  皱眉,季知节目光不耐地盯着沈觉夏环在她小臂上的手掌,“好热,把手松开。”
  沈觉夏闻言,气得又鼓起了腮帮子。
  两人在廊桥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