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还记得,那时扉间的双眼中全是悲愤与哀恸相交杂的情绪,浓稠到几乎要与全身粘稠的猩红作交融。
  却唯独没有泪。
  “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呢?”他漫无目的地想,也漫无目的地问。
  他们明明都是要强的人。哪怕仍是少年的时候,也只有在躲进大雨中时,才会放纵自己宣泄开一些用来嚎啕的情绪。
  从未向旁人有过分毫示弱的人此时却任由他抱着自己,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声音也从他的怀抱里闷闷传来。
  “不记得了,大概也与千手柱间有关吧。”
  他想起来了,是他擅作主张要在族人面前自尽的时候。
  确实与千手柱间有关。他哑然失笑。
  当扉间松开他的时候,他才发现对方的鼻腔里没有泣音,两颊上也没有泪痕,朱红色的双瞳中仍是往常那副收敛得恰到好处的神色。一切都平静如常到就好像刚刚这两句对话,只是柱间在重病时因精神恍惚而产生的片刻错觉。
  只有两人自始至终交握一处,仍在微微颤动的手掌,无意中泄露了彼此的全部心神。
  “我一直想问,那个时候究竟是什么从厌世的念头中留下了你?”
  “是你啊。”
  “一直都是你。”
  千手柱间说出这话的时候,那些兄弟之间的隔阂与心结,解不解开都已无所谓了,千手扉间想。因为他们当真已时日无多。
  12|生如夏花丨10 · 下
  “难道都要像柱间那样不解风情才好吗?”
  不知是谁的一句酒后胡言穿过嘈杂的人声传进了当事人的耳朵里,跟着便是一阵哄堂大笑。柱间放下手中清酒,在周遭下属们有意玩笑的注视下足够憨厚地讪笑了两声,于是这群酒兴正酣的人便像完成了一项任务般,匆匆将注意力赶在面色不虞的扉间大人出声呵斥前,从坐在角落里的千手兄弟身上转移去了别处。充斥在小酒馆内前言不搭后语的喧哗声,便随之从两人的耳畔模糊了下去。
  扉间扫视了一圈醉后众人仪态尽失的胡闹场面,万般无奈地叹下一口气,伸出两指来轻轻按在额侧的太阳穴上。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根神经搭错,才会答应大哥来赴这种毫无营养的酒局。其实相较于平易近人不拘小节的初代目火影,有他在场的时候,众人总会拘礼更多,本该轻松热闹的场面便难免显得有些扫兴,这也是扉间很少参与这些私人聚会的原因。
  然而被评价为不解风情的千手柱间却对此毫无顾忌,每每都要拽上自家的弟弟一起跟在众人身后傻乐。或许是觉得没有弟弟在旁看着,自己也会喝高后便跟在人群里起哄,最后落得颜面扫地的下场,实在有损初代目火影的威严。想到这里的时候千手扉间已有些醉意微醺的意识里也凭空蹿出了几许恶作剧般的念头,不怀好意地琢磨起倘若眼前这群人明日办公时不慎迟到了,自己该用些什么手段来惩戒他们才好。
  脑海中的鬼主意将将打到一半的时候,露出几分笑意的嘴角却突然被人用力地扯了两扯。千手柱间掰过弟弟眼神游离的脸,面上表情严肃而又认真地教训他道:“不要露出这种让人背后发毛的笑容。”说罢还朝两人对角线的方向努了努嘴,“会把别人吓到的。”
  扉间顺着兄长的示意看去,小酒馆的另一处角落里,几位围坐一处窃窃私语的年轻姑娘在见到他打量过来后,顿时满面羞红地为彼此遮掩起来,最后在扉间面无表情的注视下背过身去笑作了一团。
  扉间转过头来重新看向柱间时,无语至极地发现眼前这张黑黝黝的脸笑到简直要比几位姑娘们加在一起还要开怀。
  他转着手中的陶瓷小杯,又开始慎重反思起自己究竟是哪根神经搭错才会答应大哥来赴这种毫无营养的酒局这回事来,并暗下决心,一旦哪日想清楚了个中关窍,一定要趁早将这根没用的神经从他的宝贝大脑里切断了事。
  “大哥就是来这里看我笑话的吗?”当柱间已经伏在桌上笑出满眼泪花时,他没好气地出言打断道。
  初代目火影一连喘了好几口气,才将笑岔了的吐息喘匀过来,然后郑重其事地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还颇有些语重心长地教诲他:“毕竟不能像‘柱间’那样不解风情嘛!”
  千手扉间的瞳孔在这句玩笑话中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狭长的眼眶里倏尔闪过几抹危险的气息。
  “兄长这么想一解风情的话,不如趁早回家去,铆起你那股带着纲手直闯赌场的劲头,将自己这些风月手段也传授给小丫头一点,好叫她长大后也能将木叶上下迷得神魂颠倒……”
  柱间想起赌场之事败露后,他被全家老小围追堵截的场面,表情木楞地摇了摇头。
  “那你清闲至此,或许是在回味火影办公室里那堆还未批复的文件……想必它们在大哥眼中也是别有风情的吧?”
  柱间又想起他屡屡逃班后,被弟弟穷追猛打上蹿下跳的场面,立刻两眼发黑两手直摇。
  千手扉间将手中的瓷杯猛然砸向桌面,从鼻腔里重重哼出了一声。柱间见弟弟被两三句玩笑话便惹得话中带刺,语不饶人起来,便觉得他今夜着实已醉得不轻。于是自己也跟着心神恍惚了起来,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出言辩解道:“我只是觉得我也没有那么的不解风情……”
  “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