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传送电梯里传来ai温柔的询问声,滕时说了句:“去一号别墅,主书房。”
  可以横向纵向移动的电梯便自动升起前往了目的地。
  这个时代的ai还没有2070年那么智能,只比普通电脑高级一点点。
  滕时靠在传送梯边,轻轻呼出一口气。
  二十年,世界的各个方面都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比如70年代的女性已经可以像挑商品一样挑选精-子库里的精-子受孕,用最优良的基因孕育出最优秀的下一代。
  并且,随着女性可支配收入的提升,和教育水平的提高,不结婚生孩子已经成为主流。
  可惜自己母亲没赶上这种好时候。
  如果人的基因可以被筛查,自己的母亲绝对不会选择滕仲云。
  这个男人缺乏最基本的同心,狠辣、狡诈、残忍,却又极度聪明,能把所有的阴暗面隐藏得天衣无缝,让别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当初滕时的母亲被他蒙蔽,以为他只是一个温柔成熟的企业家,直到被他利用殆尽才看清他的真面目——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
  小时候的滕时只敏感地不喜欢与父亲亲近,下意识害怕他,长大之后他才意识到滕仲云那是反社会人格。
  那种冰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即便是再温柔的笑容都掩盖不了他对于任何人都没有感情的事实。
  几分钟后,滕时站在了滕仲云的房前。
  他敲了两下,推门走进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是浓稠深厚的雪茄味道,书房的整体色调是暗棕色,最引人注目的是东侧的墙。
  墙上的架子上摆放的不是书,而是各式各样的枪。
  步/枪、手/枪、冲/锋/枪还有猎/枪,简直像是警察局里的违禁品展示柜,却又在价格和品质上翻出十几倍。
  那是滕仲云收藏中的冰山一角,滕时知道,在那面墙后,是几十平米的武器库。
  滕仲云不信任任何人,只有杀伤性武器能带给他安全感。
  小时候滕时很怕进这间书房,现在却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他走到距离桌子一米多的距离外站定:“您出差回来了。”
  紫檀书桌的另一面,皮质转椅背对着门口冲着窗外,烟雾从椅子后幽幽散开,听到声音,椅子缓缓转过来。
  阳光从背后的落地大窗投射到房间里,屋子里的灯很暗,男人的脸被光照亮一瞬,又没入阴影中,只有手中的雪茄亮着一点红色的火光。
  那火光向旁边的沙发一点:“坐。”
  “不坐了,我站着。”滕时淡淡道。
  这样微妙的反抗似乎让男人觉得很有意思,啪的一声,桌上智能灯开了。
  滕时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此时滕仲云的头发还没有全部花白,鹰隼一样的眸子却已经和二十年后相差无几,只是眼尾的皱纹更少,是正值壮年的模样。
  “还在因为你母亲的事情生气?”滕仲云磕了磕手中的雪茄,“都过去半年了。”
  滕时没说话,下颌的线条微微紧绷了起来。
  滕仲云仔细端详着他的样子:“你这脾气,倒是跟你母亲很像。”
  “您叫我来是为了从我身上看母亲影子的吗?”滕时冷冷说,“那您不如去她的墓碑前看她的遗像。”
  这话说得已经很大逆不道了,但是滕仲云却并没有生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所以这就是你窃听我通讯设备的由吗,为了给你母亲出气?”
  此话一出,滕时瞬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脸色煞白。
  “那么及时地出现在江临,阻止凯斯的行动,看来我和凯斯的通话内容你听得一清二楚。”
  滕仲云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滕时面前,巨大的阴影将滕时笼罩在其中。
  滕时想要后退,却被滕仲云一把捏住下巴抬起来:“监控和窃听是什么时候装上的?我真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能力,倒是小瞧你了。”
  少年被迫和自己的父亲对视,他的睫毛因为恐惧和紧张而轻颤着,眼底却强硬得没有分毫游移,仿佛一只愤怒又绝望的小兽。
  滕仲云将少年苍白柔弱的样子尽收眼底,心中竟有种莫名的兴奋和欣慰。
  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儿子长相中大部分都更像他的母亲,只有那执拗又深黑的瞳孔,和自己如出一辙,仿佛什么都不能让其弯折,这样的性格让他很喜欢。
  “卖掉我的股票,窃听我的私人电话,我真不知道你还能干出什么。”滕仲云徐徐道,“至于这么生气吗?”
  滕时咬牙:“我母亲尸骨未寒,您就急着把那女人领进门,还问我至于吗!”
  滕仲云笑容更深。
  “所以您要惩罚我吗?”滕时仰起头。
  他的下巴被轻轻一捏已经开始泛红,滕仲云试图从他的眼里捕捉到同样的颜色和要哭出来的痕迹,却失败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默许凯斯蒋家对付奚家吗?”滕仲云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滕时盯着他,没出声。
  “奚沛恒的人生顺风顺水,从小就是尖子生,保研上的国内最好的大学,之后又拿到了s国世界一流大学的物化学双学位硕士,再之后又有攻读了机械学的博士,有无数的发明专利,获得了无数世界级大奖。”
  滕仲云说:“他是个天才,但这辈子过得太顺了,这导致他的性格温吞,没有太多的物欲,一心只求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