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叶林明白再劝也无用,扶着桌面起身道,“好,那我这就去跟陆神医的那徒弟说一声,叫他赶紧回去罢。”
  “多谢叶林哥哥。”
  叶林摆了摆手,走出房门,径直去找陆神医派来的那个徒弟。
  他将药匣子交给少年郎,道:“烦请小师父把药还给陆神医,叶某感激不尽。”
  少年郎看着叶林递到他面前的小匣子,心知这里头定是陆神医给容玘的药丸,神色又惊又急:“这药当真不吃么?叶先生不能再劝劝楚姑娘么?”
  “我妹子心意已决,小师父还是带着这盒药赶紧回京罢。”
  少年郎急得脸涨得通红:“可殿下他……”
  叶林听了心念微动。
  他记得他在江湖上曾听闻陆神医定下过一条规矩,任凭是谁,都甭想跟他乱攀交情,前来讨药的人唯有答应当他的药人,方能从他手中得到药。
  他收回思绪,跟对方确认道:“据闻陆神医每回给人药,都要前来寻药的人当他的药人,此事可是真的么?”
  少年郎忙道:“所以我才会要楚姑娘服下师父给的药,还请叶先生能多劝劝楚姑娘。”
  他虽
  未直接道明,但光听这话,叶林心中便已有了猜测。
  容玘能说动陆神医,只能是因为他答应了陆神医的交换条件。
  叶林忆起容玘和楚明熙从前的那些往事,所有的话语皆化成无奈的一叹。
  “小师父,你带着药回去罢,此事不必再提。”
  不提叶林他们这边如何行事,只说那日启程离京时,暗卫苏木便一路暗中护送楚明熙一行人,瞧见他们在驿馆住下,还躲在暗处听到了叶林和陆神医小徒弟之间的谈话。
  得知楚明熙不肯服用容玘从陆太医那里要来的药丸,苏木深知此事要紧,赶紧用信鸽给容玘捎去了消息。
  李泰站在廊下,远远便瞧见飞来一只信鸽,他心道苏木那边定是有什么消息要禀明容玘,忙截住信鸽,从绑在信鸽腿上的小竹筒里倒出一张纸片。
  他拿着纸片进了书房,躬身禀道:“殿下,苏木那边刚来了消息。”
  容玘伸手接过纸片,目光从纸上扫过,满目错愕。
  李泰正暗自琢磨苏木那边递来了什么消息能叫自家主子如此惊诧,容玘已抬脚出了书房,一壁吩咐道:“赶紧备上马车,孤要出门。”
  李泰得了命令,待准备妥当,便吩咐车夫驾着马车一路疾行。
  楚明熙几人坐的马车停下时,惠昭还以为他们又到了驿馆,骑在马上的叶林半眯起眼,见容玘和李泰竟从京城一路追到此处,松开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
  楚明熙和石竹隐隐觉着时辰不对,才要撩起车帘朝外张望,便听见车外传来叶林的声音:“叶某见过殿下。”
  坐在车里的石竹和忍冬面面相觑。
  楚明熙咬住下唇,拨开车帘跳下马车,一抬眼,就对上容玘投来的视线。
  目光交汇,容玘嘴角勾起,无奈地笑了一下。
  叶林等人自是明白容玘是为了楚明熙专程赶来,忙退至一旁,让楚明熙和容玘单独说话。
  容玘望着楚明熙,眼眸深沉,低低叹了口气:“明熙,你可否听我一句劝,用下陆神医给的那药么?”
  从苏木那边得知消息后,他只觉得无力而颓败,哪怕亲自赶来了此处,他也无十足的把握能说服楚明熙。
  “殿下是因为觉得亏欠民女么?”
  容玘端详她平静的面容,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他对她的感情,绝非亏欠那么简单。
  他欣赏她、心悦她,除却这些,他对她亦有信任、疼惜和愧疚。
  他对她的感情浓烈而复杂,叫他如何说得明白?
  “殿下不必觉着亏欠民女,当初是民女自己一时糊涂,不该只身一人上山犯险,但此事跟殿下无关,殿下不必再为民女做什么。”
  他定定地望着她。
  他深信她说的都是她的真心话。
  偏偏她越是这般说,越让他心中揪痛难言。
  从前她那样在乎他,他却将她对他的情意毁得一干二净。等他察觉到自己心悦她,一切早已为时已晚。
  他只想自己能变得好一点,不敢奢求能再次让她钟意他,好歹能让她对他产生一点点的信任,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今他才发现,她不是不再在意他,她甚至都谈不上怨他恨他。
  不怨不恨。
  不是对他心灰意冷到了极致,她何至于会有这样的反应?
  “民女还要赶路,和殿下就此别过。”
  见她要走,容玘把心一横,上前走近了两步:“明熙,不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女儿,惠昭她也担心你,你去山上好好治病,好么?”
  不得不说,容玘的这番劝说,字字说在了楚明熙的心上。
  她可以不在意他,却不可能不在乎惠昭,她不想惠昭为了她的病担忧。
  怕黑的毛病虽不致死,却也给她带来了诸多的不便,而今有一位医术了得的神医愿意为她治病,又为何拒绝医治?
  先前拒绝陆神医的医治,说到底也只是为了不想欠容玘任何人情。
  楚明熙回视着他。
  随之而来是长久的沉默。
  容玘的心高高悬起。
  静默良久,她才颔首回道:“好,民女会去山上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