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王一边让人莫要轻易跪拜,一边又要肆意折辱,不觉得这很喜怒无常吗?”
  “是呀,我就是这样的恶人。”少司君轻易就承认了自己罪责,冰凉的手指擦过阿蛮的脸颊,入手的湿腻感令人不喜,“喜怒无常,翻脸无情,说话不算话,还嗜血残忍,这么说起来,外界的传闻还真是一个都不错呢。”
  ……怎么听起来还有几分兴味盎然?
  远比之前还要危险的征兆降临,阿蛮能感觉到少司君话里蕴含的恶意。
  这便是上位者的权势。
  只要他们愿意,就算真的身具傲骨又何如?他们有的是手段摧毁那一无用处的尊严。
  阿蛮叹了气:“那我只能在一切发生前咬舌自尽了。”
  “这是威胁?”
  少司君微眯起眼,手指向前掐住了阿蛮的喉咙。五指并未怎么用力,只是掐在了血脉跳动处。只是这样的姿势,却迫使阿蛮不得已仰起头,连带身体也陷入男人的怀抱中。
  阿蛮一瞬间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
  “……一直行威胁不义之事的人,不是大王自己吗?”阿蛮抿紧了唇,声音微僵,“我不过孤身一人,能够凭借的除己身外,还有什么?”
  疯了!
  阿蛮几乎能想象得到三紫疯狂辱骂他的话,可他既已说出口,就不忌惮继续往下说。
  他得赌,也必须赌!
  赌,楚王不欲他死!
  “夫人就那么喜欢那苏喆,即便他宠妾灭妻,也非要为其守节?”
  ……当初到底是谁经手他身份的,阿蛮心好累,好想揍他。
  “夫君他……在纳妾前,待我极好。他画画不错,曾为我描绘许多画作。也曾教我读书写字,明白许多道理。他只是……受人蛊惑。”话到最后,竟是有几分真情实感。
  阿蛮为了显得句句真心,不免在其中加入一些曾经真的发生过的事情。
  ……譬如,司君的确曾给阿蛮画过人像画。
  罪过。
  罪过!
  这也不能怪阿蛮。
  虽说已想过要将少司君和司君彻底分开,切莫再想曾经的事情。可要编得真实,编得有情谊,非得真真假假说起来才能真实。而回首过去多年,能和阿蛮关系亲近的人寥寥无几。
  这一瞬,阿蛮也说不清楚他为何不选择楼内与他关系一贯不错的十三,反倒是选择了司君曾做过的事。
  ……想必是因为,他和十三在楼内整日不是任务就是打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罢。
  “除却这爱夫之心,夫人也甚是狡诈。”少司君手掌用力,将那喉咙往后压,迫使阿蛮的身体更多、更深陷入他的怀里,“这般肆无忌惮,不过是以为我不舍得夫人死……”声音越发轻,越发喃喃,到了最后,近似无声。
  少司君的臂膀环上阿蛮腰腹,手掌扣紧他的喉咙,却是一个无法挣扎的□□拥抱。
  糟了。
  某个瞬间,阿蛮觉察到危险。
  太近,太紧,太亲密。
  近到可以透过浓密香气之下,属于人之本身最纯粹的气息。
  呼——
  吸——
  冰凉的鼻尖蹭到脖颈,本该无所觉的气息,一瞬间竟是无比粗重。
  啊……味道。
  好饿。
  怀中人闷哼一声,刺痛自其后脖颈而生,尖锐的犬齿陷入皮肉,似啃食,如吞噬。
  ……也有奇异的怀念。
  怅然若失凭空起,那怪异的空落落反倒激起了血性。
  那兽恨不得勒死怀里的猎物,在此处,在那处都烙下伤口,寻寻觅觅,反反复复,仿佛是在寻一处最好部位下口,又有湿腻软物舔过创口,将渗透的血沫吞下。
  甜呢。
  嘻嘻嘻……比那手指还要甘美。
  第9章
  “……大王,你清醒些……”
  “……”
  “大王!”
  “……”
  寂静的殿宇内,空荡荡得好像只有阿蛮一个人。那些原本在内伺候的宫人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徒留他的声响回荡。
  阿蛮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没能挣开少司君的禁锢时,真想骂人。
  最近吃太少还是有报应的,现在这报应岂不就来了。
  楚王不是说不爱吃饭,药石无医……听听,还用这词,不知道的还以为楚王要死了呢……这力气怎还这么大呢?
  当万不得已之时,阿蛮只能使出混招。
  人被禁锢无法挣扎的时候,要攻击哪里最有可能让对方松手?
  上三路和下三路。
  上三路为头、喉、胸,下三路为腹、裆、腿。
  以阿蛮的身手,本该是上三路为要。可他一个“普通妇人”,怎能使出精密的招数,无可奈何下,便只能走下三路了。
  所以,殿内潜伏的暗卫就见到了瞠目结舌的一幕。
  那位大王多次宽待的苏夫人,许是受袭,许是紧张,又或是极度癫狂之下,竟是险些袭击了龙根!
  ……嗯,幸亏大王机敏,这才避开了那险恶的一击。
  当然,避开的同时,他自是松了手,得以让那苏夫人如一尾灵活的鱼儿钻入内殿。
  阿蛮为何不往外跑?
  他深知道这殿内并非无人,可“苏夫人”是不该知道这点的,然朝外而去又能有几分生路?
  士兵陈列,威风赫赫。
  他不退反进,在闯进内殿时,最先做的事情是夺走一灯盏,继而灵活地逃直窗前。紧随其后的是一道矫健的身影,如游龙般掠至跟前,几乎堵住阿蛮所有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