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不觉得高兴,甚至没那么好笑,可他就是笑了。
  兰潇死死地盯着他:“你怎么笑得出来?”
  她又重复了一遍,掷地有声道:“你弟死了,你怎么笑得出来?”
  白清淮像被绑上了审判台,以薄情者的名义。他一辈子对不起白琢。
  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在为自己辩解,他也不想的,他真的罪大恶极吗?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白清淮回到家,在卧室以外的地方不敢有多余的表情,过得压抑、不自在。兰潇倒是没再对白清淮发难,她应该也清楚,最该受谴责的是那个醉驾的司机。
  白琢死了。
  他不能带走白清淮未来所有的快乐的权利。只是在白清淮心上永远的留了处伤疤。
  白清淮的生活还是渐渐回到正常的轨道,高中毕业后,他在本市读了大学,因为创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白见山工作忙,兰潇大多数时间都在佛堂,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大学毕业后,他买了自己的房子,那间他住了很多年的卧室,却成了在白家过夜时暂住的地方。
  白清淮理解兰潇,他也很爱兰潇,他永远感谢兰潇和白见山的养育和付出。
  可他知道,他再也见不到他那个和他亲密的眼神温柔的会笑着摸他脑袋的妈妈了。随之消失的,还有记忆里的爸爸。
  他没了一个完整的家。
  第18章 就因为我们是合法伴侣?
  白清淮知道,大伯嘱咐他不要告诉祁复身世,是因为这场婚礼由祁家和白家的婚约促成,今天站在这儿的祁复的伴侣,并不应该是他这个和白家人并无血缘关系的omega。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如果祁家人知道了,不知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心有亏欠,答应联姻也是为了让白见山和兰潇满意,可此刻望着祁复亮晶晶的眼睛,却有点迷茫。
  祁复走近了,他鼻尖微蹙,眼里却盛着笑意:“我喝得有点多。”
  他的脸颊微微泛红,桃花眼氤氲着光,似醉非醉,情绪比平日要外放。走路的步伐仍然稳当,却放慢了动作,像是一只努力走直线的大狗狗,透露出一丝蠢笨。
  白清淮静静地望着他,心底的情绪几番变化:“那别喝了。”
  祁复说:“他们就灌我酒。”
  他的语气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小朋友给家长告状。
  “那怎么办?”白清淮歪头,“要不我们躲一会吧?”
  几分钟后,白清淮又回到了二楼的露台,他和祁复并肩趴在栏杆上,他们穿着西装,是今日的主角,本该在人群中间推杯换盏,却在无人的地方吹着晚风。
  白清淮额间的碎发被吹得凌乱,祁复伸手撩起作乱那的一绺头发往侧边拨,松开手的瞬间它又重新随风飘动。
  祁复倒是用了喷雾定发,他留背头会显得整个人特别稳重,稳重的祁复玩着特别幼稚的把戏,不厌其烦地整理白清淮的发丝。
  白清淮见他一只手在眼前晃过去晃过来,攥住了他的手腕:“好啦。”
  祁复贴着白清淮的手臂:“你刚刚好像不太高兴。”
  白清淮轻笑:“有吗?”
  结了痂的疤痕,只要不故意地去触碰它、揭开它,很多时候都可以当作不存在。没有正常人会留恋痛苦,白清淮这么多年,一直是这么做的。
  “有。”祁复问,“谁惹你不高兴了?”
  白清淮摇头:“没有。”
  祁复说:“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的,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
  鼻尖萦绕着酒香,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alpha信息素。
  他们靠得那么近,可如果不是一纸婚约,他们碰面也不过是陌生人。
  白清淮收回手,仰起头,望向远处的霓虹灯光:“就因为我们是合法伴侣?”
  “嗯。”祁复一板一眼,“夫妻是共同体,要替对方分忧,要共同克服难关。”
  好教科书式的答案,很符合白清淮目前对祁复的认知。
  祁复对于法律关系的认同感强,在他心里,婚姻是搭伙过日子,也许没必要谈是否喜欢。
  白清淮轻挑眉梢:“哦,我第一次结婚,很多方面还需要学习。”
  “我也是。”祁复抿唇,“与君共勉。”
  白清淮失笑。
  他被祁复给带偏了,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握手以表示达成共识。他掌心向上,祁复没有同他握手,但顺势将手掌心与之贴合,alpha的手比他大一点,是温热的。
  他的五指掐进白清淮右手指缝,牵住他的手,凭借着醉意,轻轻地摇晃。
  在露台待了近半个小时,再出现时,祁复又换上一副成熟的面孔去同宾客周旋。
  等到这场婚宴结束,祁复醉得连路也走不直了。
  他一只手捂住胃部,强忍住不适,咬紧牙关,压抑住干呕的感觉。
  祁冶跟在他身后,冲白清淮招手:“弟媳,这儿!祁复找你呢。”
  白清淮正在和白见山说话,白见山交代他,夫妻之间长久相处肯定是需要磨合的,但是如果受了委屈,可以告诉他和兰潇。
  白清淮听着,时不时地应一声。见祁复正在驯服四肢,七歪八拐地朝他走过来,他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他递给他一颗糖:“吃颗糖,能不能缓解一下。”
  祁复眯了眯眼,确认了眼前的人是白清淮,他倒在白清淮身上,就像先前敬酒时,白清淮倚靠在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