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兰延青虽向来与他走动甚多,举止也更为亲密,但高询却要比他陪伴在兰延青身边的时日更多。
  他们之间的过往故事,大多都是兰延青闲来无事时,絮絮叨叨的在萧河耳边说过。
  萧河记性不差,兰延青说的,他都能记得。
  高询与兰延青曾相约过,若是仕途平步青云,三十而立那年便携手同行下勉州。
  勉州依山傍水,一睹大好山河昔日风采。
  若是仕途坎坷,则去淮州,那里的人们会酿最好的酒,那里的舞娘笑语温柔,醉死温柔乡也不为过。
  只不过当年兰延青笃定去往淮州的路上,怕是只有他一人而已。
  高子瞻即生在高家,即便不是文韬武略之才,也能靠着高家扬名立万。
  更何况高子瞻从小刻苦勤练,文武双全,名利双收可谓垂手可得。
  兰延青便道,淮州好,也不好。
  他心软,见不得兄弟不好,又见不得兄弟疏远,两两陌路。
  淮州是个好去处,但并不适合兰延青。
  两人便因这个赌约又争执不下许久,直至萧河打岔到,那就定一个更好的去处。
  兰延青才又重新想了一个地方,那就是泉州。
  “那是我和他约定要一起去养老的地方,”兰延青自嘲一笑,“如今他弃我而去,我一人独往,甚好,甚妙。”
  萧河垂着眼眸,不敢瞧他这副伤心的模样,只能叮嘱着:
  “等有空,我就去看你。”
  “高询在泉州为你打点好了一切,他说……”
  萧河想了想,“过段时间就会去找你。”
  兰延青倒是对这后半句话并不怎么相信,红了眼眶道:
  “我听说,天武帝有心要为高询指婚,高询也于殿前认下了,送我走,不过是嫌我拖累了他吧。”
  萧河只觉得脑袋发胀,太阳穴鼓动不止,想了想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忽而一旁的布帘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掀开。
  高询穿一身黑色大氅,脸色虽冷,但落在兰延青身上的目光却尚有余温,却又紧锁着眉问:
  “你哭什么?”
  兰延青也是一惊,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在外头站了多久,听了多少。
  自然是又惊又怒,大声反驳道:
  “谁哭了!”
  高询微微挑眉,倒也没有与他争些什么,只是开口道:
  “我总不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抚了圣上的颜面。”
  “此去你自己多加注意身子,莫要着凉贪嘴,忌辣忌腥,知道么?”
  兰延青的情绪起起落落,此刻还没有缓过神来,仍是很不满的说:
  “要你管!你已经要把我送走了,你还管我干作甚?”
  高询笑了笑,“不是你答应了萧河要走,又为何怪罪于我?”
  坐在马车上的萧河:“……”就该早些下车才是。
  兰延青用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瞪他,气势不输,却没什么杀伤力。
  “你都已然打通好了上下路子,本就是有意要送我走的吧!”
  高询一顿,兰延青虽平日里虽不着四六,但他并不是傻子。
  凌天都局势紧张,各大世家一触即发,保全他的安危,送他走已然迫在眉睫。
  高询能想到的,萧河亦能,倒不如顺水推舟,免得分离场面两两难过。
  原是这般想着,高询站在车窗外听了一会儿,都没打算露这个面。
  只是听到兰延青哽咽着说,他想要弃我而去时,心脏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痛。
  忽而梦回那段刚救回兰延青时的日子,他便是这般扑跪在兰中伯的牌位前,痛哭着说父亲为何弃我而去。
  高询想,他的亲人本就不多,兰中伯去时更是不曾留有一言一语慰藉过延青。
  如今送他走,本就不是自己意愿,只是他们没得选。
  倘若自己也不曾留有一言一语的告别,他又会如何的难过。
  更何况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高询心中亦是不舍。
  也不消高询与萧河多说,过了一会儿兰延青便又恢复如常,嬉笑谩骂的自如。
  甚至有闲心问起,宫中今日可有大事要发生?
  萧河不说,只是看向高询,高询便忽而一笑:
  “是有,不过不是我的大婚之日就是了。”
  兰延青晓得高询的性情,他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他又忍不住问:
  “那是什么大事?可是大喜的好事?”
  这时,萧河忽而抬头目光与高询对上,嘴角向上扬起,眼底却不显一丝一毫的笑意。
  “确实是大喜的好事。”
  第72章 发妻
  一月十二日,天武帝任命御统大将军邱见善之子邱竟逸为司马大将军,统帅北武军征讨纳塔吉。
  复日,晋王时文州自愿请缨共赴寮城战场,天武帝应允,命其率领新北武一军,执令南下,与司马大将军会师寮城。
  又十日,东三关永毅侯大战告捷消息不胫而走。
  而寮城势微,以郭启钧、梁超等中良将带领的三只队伍全军覆没与走马川,纳塔吉乘胜追击一路攻城延北,于城门外三十公里驻扎营垒,悬郭、梁二人首级于营垒前震慑北武军。
  消息传回凌天都,天武帝震怒,遂派永毅侯萧捷急速前往支援。
  复七日,正逢萧北侯率领的金武十万大军一路北上返京,途径宋津、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