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老板年少时 第60节
  在费世杰试图喊人时,陈阔手更快,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低声警告:“别叫她。”
  费世杰满头问号,但他只能唔唔唔,放开,要窒息要升天了。
  陈阔又放开了手,停下了脚步,费世杰没办法,只好跟他一块儿站在原地,等这条路人越来越少,章韵宜的身影也消失后,费世杰才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不会是吵架了吧?
  可前天打电话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没怎么。”陈阔声音偏低沉,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到的落寞,“只是有些事情说清楚了,你再叫她,我们都会尴尬。”
  费世杰不解,“说清楚什么了?”
  “都是一场误会。”
  陈阔的语气很平稳,没有半点起伏,很难探听到他的真实情绪,他就像在说一件跟他自己无关的事,“那天的事不要再有了,不合适,不太好。”
  费世杰听了这没头没尾的话实在有些懵,“我不懂——”
  “不懂?”陈阔原本淡定的眼神,一瞬间锐利起来,说不清是在提醒谁,他一字一句地说,“她对我,没有那个意思。”
  费世杰愣怔,还想再问他更多的事,但在陈阔看来,向第三个人承认这一点已经是他的极限,更多的他不想提,也希望谁都不要再提,他没再废话,大步往前走。
  冬日的月光清冷,洒在他的身上,都透出孤寂来。
  像陈阔这样的人,从未遇到过挫折,他自小就聪明,又专注,比其他小孩都能坐得住,长辈也好,老师同学也罢,从来都是赞赏多于批评,高考这样的难关,他都能很轻松地应对。
  然而对今年十八岁的他来说,好像没有什么事,会比在喜欢的女生面前受挫更难。
  费世杰想叫住他,还是收了声,他收敛了嬉皮笑脸,跑着跟了上去,勾上陈阔的肩膀,当做刚才那番谈话不存在,维护着好朋友岌岌可危的自尊。
  -
  叮铃叮铃——
  闹钟响的时候,章韵宜熟练地摁掉,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在温暖的被子里磨蹭了一会儿,她一脸困倦地下床,梳头,刷牙,洗脸,一切都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然而当她准备出门时,她及时想到,在她的那些习惯中,也有跟陈阔互道早安这一件事。
  今天他们还会碰上吗?
  碰上了要说点什么呢?
  她又退了回来,坐在椅子前愁眉苦脸。
  所以,两个人的关系,是绝对不存在回到原点这回事。她没办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像之前那样对待他,并且她看得出来,现在不是她想不想的事,是他也在躲避。
  他再也不想搭理她了,她知道。
  看着六点钟过了,她戴上围巾起身往外走去。
  她下楼都很慢,比之前要晚了五分钟左右,应该是不会碰上了。
  陈阔在走出男生宿舍楼时,特意看了眼手表,他比之前晚了五分钟出门,她大概已经去操场或者别的地方。这样想着,他将羽绒服的帽子也盖了起来,神色冷冷淡淡,不自觉地就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眼看着要经过女生宿舍,他埋头往前走。
  而此时。
  章韵宜拉了拉围巾,遮住脸,轻快地迈下台阶,刚站稳,差点跟低头不看路的陈阔撞了个正着。
  两人皆是一愣。
  愣过之后都不知所措,谁也没想到特意晚了五分钟出门,竟然还是碰上了。
  很小的时候,还能大声宣布“臭东西以后再也不要跟你玩了”,长大了学会的事不少,其中一定有“体面”这一点。
  “班长。”
  章韵宜看着他的冷脸,心里默念着,我成熟稳重我云淡风轻,于是扬起唇角,喜气洋洋地说:“早上好啊。”
  喜气程度不亚于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这句话。
  陈阔看了她一眼,放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低声,“早上好。”
  她果然没有放在心上,她果然不在乎,所以这样坦然。他冷静而沉闷地想。
  第62章
  章韵宜看他神色冷淡, 知道他不想再闲聊,而她也不知道能聊什么,说了声再见后便郁闷地直奔操场, 在塑胶跑道上越走越快,今天要背的文言文特别绕口,让她心烦不已。
  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文言文以及注释,她很不舒服,开始反胃, 眼不见心不烦, 直接将本子扔在了地上,接着一屁股坐在上面。
  高三, 发疯是常态。
  她已经算是情绪非常稳定的那一拨了。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还未回头, 一只戴着毛线手套的手伸过来, 顺着看过去, 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生,熟悉是因为在操场背书时经常都会碰到,不过她们不认识,从来没说过话。
  女生裹得严严实实的,手里拿着包软糖,迟疑着问道:“要吃嘛,不过你没事吧?不舒服不要硬撑。”
  章韵宜想都没想,接过了那包蓝莓味的软糖,“我没事的, 谢谢啊!”
  “不谢。”女生笑了笑,“早上起来如果有点晕,可能是低血糖, 吃点甜的,会舒服很多。”
  “嗯!”
  章韵宜的心也暖暖的,重生以来,她看到了上辈子忽略的很多美好时刻,也收获了很多可爱的心意。
  那么,它就是值得的。
  确定她是真的没事后,女生这才放心地走开,继续专心背书。
  章韵宜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一边嚼软糖一边背书,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了,只是脑子里偶尔会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
  那些好吃的巧克力夹心饼干,是他特意的吗?
  陈阔像之前一样来了食堂,买了鸡蛋跟肉包,他想,他的生活不过是又回到了过去的一成不变罢了,没什么,可以的,能接受。
  他想进教室,但又实在受不了在相对封闭的室内吃鸡蛋跟包子,只好站在走廊,目光沉沉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他心不在焉,食堂师傅可能也懒怠了,以前很好吃的包子,今天居然都尝不到什么味道。
  章韵宜的脸都被寒风吹得木木的,她双手用力摩擦发热后,捂着脸跟耳朵,快步往教室走,瞥见那道身影,下意识地放慢了步子,他吃得很急,只仓促地看她一眼后便收回视线,拿起放在一边的牛奶转身进了教室,好似生怕她会上前来跟他说话,对她避之不及。
  她抿了抿唇,慢吞吞地从后门进来,在课桌前坐下,一手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皱着眉头。
  徐诗诗抱着热水袋在打哈欠,困倦地看她一眼,随意道:“谁又惹到你了。”
  “有,所以下课后我们一起把沈明睿套麻袋打一顿!”
  “那怎么不是我们一起把惹你的人打一顿呢?”徐诗诗懒懒地说,“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啊。”
  章韵宜:“……”
  她摊开课本,嘴里已经开始没有感情地背课文:“壬戌之秋,七月既望——”
  徐诗诗白了她一眼,“你,章韵宜,中国驰名窝里横。”
  章韵宜充耳不闻,更大声了:“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
  寒冷的冬天,班上一大半的学生都是睡神在世,呵欠连天,一个传染十个,放倒一片,章韵宜却是精神抖擞,下课铃声一响,她和戴佳一起去了食堂。
  吃了一碗热乎乎肉很多的汤面后,心里也舒坦了很多。
  扪心自问,同样的事如果发生在她身上,她会怎么做?会做得比他更好吗?
  她一定也会毫不犹豫地远离,抽离。
  可他们是同班同学,几乎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那怎么办呢?就只能尽可能地躲着,避着。
  不应该怪他的冷淡。
  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佳姐,我好撑,我们散步走走吧?”想通了这一点后,章韵宜豁然开朗,高考在即,谁也不想被乱了心,或许像这样保持着距离就很好了。
  “好。”戴佳欣然应允。
  两人围着教学楼走,高一高二不在,广播站也放假了,这时候都听不到好听的歌,很是寂寥。走着走着,经过篮球场,以往这儿都很热闹,寒冬腊月,再加上只有高三在学校,球场边都没人有兴致看帅哥投篮。
  章韵宜很轻易地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扫了几眼,她就克制着不去看了,拉着戴佳加快步伐闷头走过球场区域。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陈阔投篮时有明显的分心,他有看到她,却只有背影,手一歪,篮球砸在边框,没有投中,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静静地站在球场,视线不受控地跟着她。
  连队友冲了上来,勾着他的肩膀,他也只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含糊回应。
  …
  章韵宜下课也不到处乱逛了,就连沈明睿这么个迟钝的人都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来,询问徐诗诗,“咱一姐受了什么刺激,考试没考好?”
  “少给我乌鸦嘴!”章韵宜碰上不会的题目,正在头疼呢,听到这一句话急了,“赶紧给我呸呸呸三声。”
  期末考试成绩还没下来,这话可说不得!
  沈明睿耸肩,“你先告诉我,你受什么刺激了?”
  徐诗诗正在画画,头都没抬,“我怀疑她失恋了。”
  说这个话题沈明睿就不困了,他兴奋打听:“怎么讲?她没瘦啊。”
  “所以,只是怀疑。”徐诗诗说,“等她瘦了,就是确定了。”
  “等等,”沈明睿一下没捋清楚,“一姐男朋友是??”
  徐诗诗对他神秘笑笑,“咱们班最帅的人是谁,那谁就是她的男朋友咯。”
  她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也相信直觉,章韵宜别想骗到她。
  沈明睿一惊,“我?”
  他跟一姐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怎么不知道?
  徐诗诗:“……”
  章韵宜听不下去了,噼里啪啦拿起卷子起身,懒得理会这两个不知所谓的家伙,在班上扫视一圈,扬声喊道:“孙局,别走!”
  孙凯旋愣了愣,看她拿着卷子过来,了然,“行,来吧。”
  经过运动会跟元旦,他们两个人已经很熟了,也能算得上是不错的朋友,章韵宜站在课桌前,把卷子递给他,“就这道题,我不太会,没搞懂,你解出来了吗?”
  “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