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话虽这么说,可鸢尾铁线莲什么进价,她288一节的花艺课保证20种花材的取用已经很良心了,要用铁线莲那她还做生意吗!
  她都不想说,那个包月鲜花,1688一年合下来一个月不到150,她们每束花都有12支以上的主花,根据季节天气搭配,保证花期和新鲜度。
  果然啊,这年头还是当不了有良心的人,前面两条街的花店国产郁金香冒充进口货,价格翻了一番还有人夸,而她这儿还在让插花课进铁线莲呢。
  但几位太太表示满意,挎上包往外走:“那就行,我们下次来再看看。”
  “张太太隔壁喝杯咖啡吗?那个鲜花瀑布拍照还挺好看的。”
  “好呀好呀,我刷到打卡的好多次。你可要帮我拍好看点……”
  送走一教室客人,陈清也摘下固定头发的鲨鱼夹顺手夹在围裙的背带上,抬手松了松头皮发紧的后脑勺。
  她背靠门板,漂亮的长卷发散肩头,被灯光一打显出几分不同本人温和的光泽。
  “老板喝水。”叶庭阳拿着陈清也的保温杯迎面走来,高挑清瘦的男孩子穿着牛仔帆布的围裙,腰线被系带勒出轮廓,确实赏心悦目。
  陈清也抬手接下,浅抿了口,朝满地花梗树叶的教室抬抬下巴布置任务:“教室收干净就行,围裙手套一会儿我收去干洗,今天小水请假辛苦你了。”
  “这么大的教室,那真是辛苦我了。”叶庭阳戴着手套,收拾枝叶的动作并不是很麻利,“所以,老板给加钱吗?”
  陈清也大概心情不错,倚门问他:“你想加多少?”
  叶庭阳思考:“那就…加个微信吧!”
  短暂的静默里,陈清也用力抿上了唇,不过从上扬的嘴角看,应该是为了竭力克制住别笑出声。
  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听过这种…冷到令人失笑的借口了。
  “你这两天在店里还没加够吗?我可是亲眼所见,小叶同学魅力无边,在我的小庙可是被不少姐姐妹妹要微信,带动消费花店咖啡店营业额都见长。”
  “老板你别冤枉我,我可一个人都没加!”叶庭阳被陈清也调侃的语气羞的耳朵根通红,“别想借口扣我工资,我心里只有工作。”
  陈清也扭开头喝了口水没说话,更没把叶庭阳的话放心上,只顾着研究保温杯上磕掉的漆。
  叶庭阳见陈清也没应,视线游弋最后回到满地枝叶:“老板微信能不能加吗?就不能给我一个巴结老板,向上晋升的机会?”
  “靠加微信晋升?”陈清也回眸,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
  “看你怎么巴结了,要当老板肯定没戏,你先说说打算要个什么一人之下的title?”
  “老板,你别笑话我了,我就想加个微信。”叶庭阳小声说,“我都来几天了,打卡群还是小水姐拉的我。要是不加老板微信,被骗工资我找谁去……”
  “就算加上了,该骗你的还得骗你。”陈清也是真的被逗笑了,“与其操心你的工资了,不如先把卫生打扫了,小叶同学。”
  “打工怎么能不操心工资!”
  “发不出工资店给你。”
  陈清也转身离开,任身后叶庭阳碎碎念混着收拾东西声音不歇也没再停。
  她掀开帘子,秋日午后的阳光正穿过稀疏枯黄的梧桐叶,一束一束落进店里。靠窗的成排花架沐浴着阳光,陈清也怕晒着花,顺手把杯子放上在前台,走去检查。
  小水不在,叶庭阳刚来不知道有些花经不得晒。到时候花晒蔫了,这就是他晋升路上第一块拦路石。
  所幸秋天的太阳已不见盛夏的炽热,陈清也摸摸只是微温的塑料花瓶,把几个晒到太阳的花瓶挪开。
  这些鲜切花娇贵得很,尤其是一些进口品种,好像多看几眼让它不舒服了都能死。
  一通忙活完,店里也不见来人,陈清也得空在窗边的藤质摇椅上小憩一会儿。
  睡是睡不着,只不过太阳暖洋洋地晒着难免生出些倦意来。她阖上双眸,感受阳光落在眼睫,是一种囫囵的明亮。
  自叶庭阳来后,她和小水的日子确实好过不少。且不说男大精力旺盛体力活抢着干,这位小叶同学还靠着俊朗的外形在这条街上杀出颜值路线。
  单是看连续三天高位增长的营业额,陈清也觉得自己能原谅一切。
  就是脸皮太薄经不起逗,心思也藏不住。
  陈清也依旧闭着眼,抬手将手背盖在了脸上,被遮住阳光的眼前闪出五颜六色的色块,是太阳晒久了有些发晕。
  陈清也该是睡不着的,她睡眠要求高,不能亮不能吵。这会儿隔壁咖啡店的蓝调都飘到她耳朵里了,她却觉得神思涣散,声音逐渐消失,只差一步便会放开所有防备彻底睡下。
  迷迷糊糊之间她又好像听到脚步声,睡意褪去几分,陈清也却懒得动,依旧闭着眼睛假寐。
  反正听来不像客人,大概是叶庭阳收拾完从里间出来,不影响她眯着。
  脚步声逐渐靠近,陈清也眼睫轻颤,木质香调的香根草味跟随走动掀起风,她闻出了来人。
  不是叶庭阳。
  “当心着凉。”原本放在椅背上的外套落在陈清也身上。
  她倏地睁开眼,脸侧是阮舒池的脸:“我没睡着。”
  “我知道。”阮舒池听见她说话了,估计是把他当成了小水。
  “最近很忙吗?还没找到合适的人?”
  “还行。”陈清也不想和他多说,坐起身时,虚搭在身前的长款外套滑落,她拽着衣领往上提了提,“你怎么有空过来?”
  “路过,在窗外看见你了。”
  意思是,不是特地来找她。
  也是,阮舒池爸妈家离陈清也的花店就隔几条街,溜达回去不过20分钟。阮舒池凑巧经过合情合理,是她自作多情。
  “没开车?是要回家吃饭?”
  阮舒池长叹了口气,银框眼镜后的目光淡淡无奈:“不是很想回家。”
  他扭头看向窗外,话没说清楚但陈清也懂。舒妈妈一双儿女,阮歆年纪小又有心脏病,退休人士操持儿女的一颗心,就只能全挂在而立之年的阮舒池身上。
  重本毕业海外硕士,回国后又入职母校外语学院当德语讲师,他风风光光的人生履历就差一个幸福美满的小家。
  他逃舒妈妈追,碍于舒颜女士绝对的家庭地位和二十多年老教师的威压,阮舒池最后只得去乖乖相亲。
  可亲兄妹也会因为结婚生子逐渐归属独立,陈清也不敢想倘若阮舒池收回给她的,她还能剩下什么。
  这是陈清也危机感的来源,是她决定挑明不见光的少女心事最主要的缘由。
  但事与愿违,挑明后的结果是最差的那种,不冷不热先一步沦为陌生人。
  所以这会儿陈清也乐得看他被舒妈妈声讨,他要是说他们是一对,早就欢欢喜喜大结局了。
  “你这话让舒妈妈听见可完了。”陈清也笑,“不过你回家吃饭怎么没叫上阮歆?她每天都在家又没事,还能少吃顿外卖。”
  “她最好别回,煽风点火第一名。”提起阮歆这个活宝妹妹,阮舒池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