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许羽书闻言只好弯唇扯出一抹笑来。
  裴知欲看了一眼照片,镜头里的女人眼眶依然有点红,但唇角弯着浅浅的弧度,眼尾绵长,笑得很温柔。
  他快速拍了几张,又说:“捧起蛋糕,我再帮你拍一张?”
  许羽书顺着他的话,乖乖捧起了蛋糕,姿势很端正,乌黑清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在向大人邀功的小朋友。
  裴知欲眼里多了几分笑意,对着她连续拍了好几张,然后说:“许个愿吗?”
  “就你写的这句话吧,还挺有意义的。”许羽书感觉自己今年真挺倒霉的,也就遇到他之后,一切才渐渐变得明朗起来。
  既是一切糟糕的终点,也是一切美好的起点。
  吃过蛋糕,许羽书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了,两人闲着没事干,索性窝在沙发上看了一部电影。
  裴知欲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她靠在他怀里,两人脑袋相抵,静静依偎着,目光共同垂落在昏黄色的幕布上。
  或许是刚才的情绪消耗太大,影片的情节尽管再跌宕起伏,对她来说依然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催眠效果。许羽书眼皮沉重,枕着裴知欲的肩膀,不由自主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耳边的呼吸清浅,裴知欲稍稍侧头,就见女人脸蛋红扑扑的,睡得很安静,眼尾处还有一道微不可察的压痕。
  裴知欲唇角弯了弯,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一刻的时间悠长又从容,是世间美好最直观的具象。
  许羽书再醒来的时候,外面都已经黑透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匆匆来到客厅,就见裴知欲靠着椅背,散漫地坐在餐桌旁,单手玩着手机。
  “醒了?”裴知欲听到动静,收起手机,“我把做好的饭端上来,刚看你睡得很沉就没叫醒你。”
  裴知欲吃的很快,吃完也没玩手机,就坐在对面静静看着她吃。
  许羽书脸往下埋了埋,故作自然说:“那什么,你帮我找身干净的衣服吧,我去洗个澡。”
  刚才睡觉始终一个姿势蜷缩着,加上空调温度又拉得很高,许羽书身上热得出了汗,领口布料黏在肌肤上不太好受。
  裴知欲支着脑袋,闻言目光投到她脸上,没吭声。
  他眉梢轻抬,视线直白平静,不知道笑没笑,但或许原本是她自己心虚,许羽书就是觉得这眼神别有深意。
  都是成年人了,她当然知道自己这话意味着什么。
  毕竟又不是谈的柏拉图恋爱,情到深处一切都顺其自然,而且她敢保证,外面黑成这样,裴知欲说什么也不可能放她回去。
  她只不过心照不宣地省去了询问这一步而已。
  但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撇开别的不说,就现在裴知欲看她的这个眼神,怎么也称不上清白。
  “裴知欲,你——”她被看得有些招架不住,语气也不知道叫不叫恼羞成怒。
  裴知欲这下倒是笑了,他轻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帮她去衣柜找了,还闲不够似的扔下一句:“睡衣吧,方便。”
  方便个鬼啊。
  许羽书整个人羞耻到无以复加,脸红得块炸了。
  一路飘魂似的洗完澡,许羽书磨磨蹭蹭出来,裴知欲神色自若地拎着浴袍起身,指着对面的桌子,交代了一句:“吹风机在桌上,记得吹干头发,别冻感冒了。”
  许羽书打开吹风机,慢吞吞吹着头发。她不知道自己洗的时候,裴知欲会想些什么。
  但现在。
  周遭的声音都被吹风机的嗡鸣声包裹住,可她的耳朵却彷佛成了一个例外,360度环绕着淅沥的水声,令她止不住地有些心猿意马。
  她摸了摸发尾,觉得吹得七七八八了,然后放下吹风机。嗡鸣的声音休止,那股泛着潮意的水声变得更加来势汹汹,几乎要猖狂地盈满整个身体。
  许羽书不知怎么搞的,目光往浴室的方向飘了几眼。
  薄薄的雾气漫上来,给浴室门蒙上了一层暧昧又模糊的水汽,彷佛给这暗沉的夜幕都添了几分旖旎。
  许羽书看着看着成功把自己脸红了,她飞快移开目光,用力拍了拍脸颊,心说冷静冷静,裴知欲只是洗个澡而已,她有什么受不住的?
  抱着借其他东西来转移注意力的想法,她扫量了一圈裴知欲的卧室,看到一间没有掩实的暗房时眉间微动,无端冒出了个想法,跟她家的那个小屋子如出一辙。
  推开门,许羽书果然看到了很多似曾相识的旧物,在乳白色的灯光下全都一览无余,有她高中送他的礼物,正中间最显眼的地方还摆着日历本,扉页被保护得很新。
  她翻了翻,后几页的右下角处,他还故意学着她的细绢笔迹写了自己的名字。并排的两个名字,是岁月流淌却又镌刻于心的注脚。
  “怎么跑这儿来了?”
  许羽书回头,裴知欲披着浴袍斜倚着门靠着,额前的发梢还滴着水,水珠顺着他的脖颈一路没入衣口,将那处布料洇湿得变深了点。
  许羽书皱了皱眉,语气不自觉地带了埋怨:“你让我吹头发,结果自己却不吹是吧。”
  裴知欲闻言身子站直了些,薄唇微张,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许羽书凶巴巴地制止:“快点去,吹干再说话。”
  他听话地掉头吹头发去了。
  许羽书目光转回来,还没重新在摆满了东西的房间内扫过,余光就瞥见裴知欲的身影再度折了回来。
  她刚想没好气地说怎么又回来了,就见他往前递了递吹风机:“你给我吹。”
  “你再往下低低,我够不着。”许羽书也没拒绝,干脆利落地拿起来。
  裴知欲微微垂首。
  许羽书闻到了一股很浅淡的沐浴露味,混着好闻的青草气息。她纤细的五指伸进他头发里抓了抓,如她料想的那般柔顺。
  头发吹干后,软塌塌地贴在他额前,衬得他浓墨的眉眼多了几分柔和的气质。
  许羽书看着一处问:“你这个日历本放这里干什么?”
  裴知欲散漫地甩了甩头发,往她指的方向瞟了一眼:“什么?”
  “就那个。”
  她问得随意,裴知欲答得也随意:“醒目呗,一眼就能看见。”
  她又指着几个方向,陆陆续续问了问,其实许羽书心里知晓答案,这时候问他也无非就是想听听他的答案。裴知欲今晚倒也出奇得配合,问什么就答什么。
  “那这个呢?”许羽书拨了拨角落里的一个平安福,这是她刚才无意间瞄到的,这个相较于她车里的那个新得过头了。
  暗红色调正宗,浅金钩纹毫不模糊,她猜应该是刚求来没多久。
  果然,裴知欲回答得也在她意料之内。
  “当时坐过你车之后,我还以为你给掉了,前不久就又去求了一个,还没来得及送给你。”
  “你自己留着吧,我有一个了。”许羽书说。
  她想起什么,又哼了一句:“我都说了不会掉的,你居然还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