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知在床上有没有这种傲气。
  一夜好眠,虞绯睡到天光大亮。
  她正赖在床上,丁香急匆匆进房,“小姐小姐,您快起来,太守来我们府上,接那个阿苍……”
  虞绯慢条斯理起来穿衣洗漱,边听丁香汇报情况。
  如她所料,郡丞认出景苍,忙请顶头上司——太守过来接人。
  太子途径蜀郡遇刺重伤,当地治安有待商榷,太守这顶乌纱帽后面能不能保住难说,好不容易找到人,可不得大献殷勤、将功折罪。
  虞绯到场时,景苍已在门外登上马车,太守和虞父在一旁说着你来我往的场面话。
  虞绯认真听了几句,原来太守替景苍向虞家道谢,并说来日有什么宴请赏赐之类的东西。
  太守看见虞绯,上下逡巡一番。他听闻此女心仪太子,却拿不准太子对这美貌商女的想法,走到马车旁掀开窗帘询问:“殿下,虞小姐过来了,您看?”
  “启程回太守府。”
  景苍声音不大,却坚定清晰,仿佛一把利剑,于无形中斩断两人有所暧昧的传闻。
  众人目光纷纷投来,虞绯似能感受到那些平静外表下涌来的同情、得意、讥讽……
  “绯绯。”虞父担忧。
  “我没事。”
  虞绯直直盯着马车窗帘晃动一闪而过的景苍,他如一尊上天鬼斧神工的玉雕,端坐在车里,微抬的下颌透出几分高不可攀的气势。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结束,其实这出戏,才刚刚开始。
  托作者的“福”,同根蛊既为原文女配所用,下蛊只是第一步,要想两人同生同死性命相连,必须合为一体负负得正。
  直白点就是这蛊需得他们媾和成功才能生效。
  蜀道难,睡他比登蜀道还难,不过好在他服了雄蛊,雄蛊会对她体内的雌蛊动情。
  第10章 不干人事
  景苍住进太守府临时修缮华丽的别院。
  夜里,侍卫霍刀禀明主子的处境情况后,站在下首,一脸踌躇之意。
  景苍虽失去记忆,却凭本能感觉他有私事相告。
  “有话不妨直言。”
  他放下呷了一口的茶盏。
  “殿下。”霍刀恭声道,“虞家说虞大小姐是您的救命恩人,可属下听坊间消息,说是虞大小姐在虞府门口从虞二小姐的马车上抢下的您,当时不少人看见。属下也派人去查证,传闻属实。”
  “这样。”景苍敲着案几,“继续。”
  “属下怀疑,虞大小姐雀占鸠巢,冒充您的救命恩人。”当朝太子的恩人,泼天富贵自不必说,哪怕想与权贵结亲,帝后也会允得,更甚至挟恩相报以求入住东宫,太子说不定也会妥协。
  “而且这虞大小姐在外名声不太好听……”
  霍刀迟疑须臾,景苍接口:“比如?”他在虞府,如井底之蛙,所见所闻,都是虞绯想让他看到、听到的。
  他倒好奇,她除了看上他不想让他认回身份以外,还有什么他意料不到的“惊喜”。
  霍刀小声道:“比如豪掷千金小倌馆,当街调戏良家男……”坊间都编得有顺口溜。
  “行,我知道了!”景苍咬牙打断霍刀的话,怪不得她调戏他做起来得心应手,原来是在旁人身上实施千百遍。
  他不耐烦听她的骄奢荡逸史,只觉恶心。这种惺惺作态的女子,表面装得纯良如处子,没想到这般人尽可夫。
  想起她抱他、亲他,景苍感觉胸腔一阵泛呕。
  他喝了口茶压下不适,交代:“明天把虞二小姐请过来,我想见见她。”
  “是。”
  虞绯若如传闻所言,哪怕她救了他,也只是想玩他。但凭她这样的品行,说什么在山崖底下捡到他,令人难以置信。
  她知道他身份不凡后,居然还厚颜无耻求嫁于他。被她觊觎,都像蟾蜍爬在鞋面,咬不到却膈应人。
  –
  虞绯从景苍离开后,就在思索他会得知关于她的什么消息。
  原主恶名还好糊弄,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只要她本人不承认,谁能按头她是一个跋扈放浪的女人。
  当众强抢景苍一事,虞绯寻思,她得亲自过去和庶妹打声“招呼”,免得官府或景苍后面召见她,她为了飞黄腾达,说出什么不该说出的话。
  庶妹虞霜人如其名,白衣黑发,小脸晶莹,瞧着像朵开在秋霜里的柔弱小白花。
  一见到她,这妹子立时细眉轻颦、圆眸含泪,楚楚地质问:“姐姐,您到底把阿苍怎么样了?”
  虞绯思忖。以虞霜的处境,对景苍的知情应该还停留在原主打断他双腿那事上,但言情文里的女配,又曾处心积虑地要给男主下同根蛊,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早知道,虞霜的贴身婢女三番两次向人打听景苍的消息,毕竟庶妹后面还得出场,她也没让人瞒她,虞霜此刻必然知道景苍失忆、还是位达官贵人且已被官府迎走的现状。
  虞绯没心思和她飙戏,直截了当道:“别演了,贵人没来。”
  虞霜一怔,有些讪讪:“我听不懂姐姐的意思……”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虞绯懒得拆穿她,简明扼要地问:“如果哪天有人问起嫡姐强抢贵人一事,你该如何作答?”
  虞霜垂头,犹疑半晌,咬了咬唇,小声道:“这众所周知的事情,我、我还能怎么回答。”
  听这意思,竟要实话实说。虞绯脑补原主的平日作派,把手中专门持来的虎尾金鞭狠狠往地上一甩,“噼啪”一声,地板都仿佛颤动。
  虞霜吓得瑟缩后退,虞绯缓缓近前,把玩着鞭柄,慢条斯理地道:“众所周知,你姨娘在庄子上静养,倘若你这个不孝女做出了忤逆嫡姐的事情,那这根鞭子将她打得皮开肉绽、一命呜呼,也是应当的吧?”
  “怎么说,女不教,母之过……”
  “姐姐、姐姐,我知道错了。”
  这一鞭抽得仿佛不是地,而是虞霜的脑袋,她立时醍醐灌顶一般,边下跪边怯声道:“姐姐从没抢过贵人,是姐姐在山崖下发现的他,遣妹妹去救,姐姐……才是他的救命恩人。”
  虞绯点头,心机庶妹很上道嘛。
  转念,又问:“那他的腿?”
  “我们发现时他双腿已经断了。”
  虞绯微笑,负手将金鞭收到身后,“庶妹如此孝顺,想来姨娘定能在庄子上安享晚年。”
  “小姐,大小姐欺人太甚,她强抢迫害了贵人不说,还要顶替您救命恩人的身份。”婢女见虞绯离去,满口忿忿。
  “这次是她走运,那贵人恰好失忆。”虞霜掸了掸衣裙上微不可见的灰尘,笑盈盈道,“万一他哪天想起了一切,虞绯便是那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小姐说得是,料她也嚣张不了多久。”婢女附和。
  果不其然,虞霜第二日被太守府的人请去。
  虞绯过后着人去问,虞霜说她对贵人所答,全照嫡姐心意。
  原文姨娘确实是虞霜软肋,虞绯不再深究。
  可她能想到的对策,景苍未必猜不到,原主本就有欺凌庶妹的名声。
  现在所为也是趁他没恢复记忆粉饰太平,方便她睡了他使盅生效。
  三日时间,如桌上的沙漏一点一滴终于淌完,虞绯悬在嗓子眼的心放到肚子里。
  雄蛊已在景苍体内扎根,即便他知道自己中蛊,也毫无办法。
  可她不说,他根本难以得知。
  虞绯有些好奇,同根蛊的雌蛊对雄蛊的吸引力。
  这晚,她去太守府求见景苍。
  第11章 “负荆请罪”(一)
  太守府的大门好进,虞绯亮出景苍救命恩人的身份,下人恭敬地请她进去,但他这院子,周遭的守卫密密麻麻围得像个铁桶。
  她向一人说明来意,那人请来一位头领。
  虞绯瞧这人打扮,像是景苍的贴身侍卫霍刀。
  霍刀道:“虞大小姐请回,我家主子不见客。”
  “哦。”虞绯面不改色,明知故问,“不见客,还是不见我?”
  霍刀闻言脸黑了一个度,比身上的黑衣更甚,仿佛很不待见她。
  “人贵有自知之明。”他顿了片刻,“虞大小姐若有急事,直言便是,我会转告我家主子。”
  虞绯不以为然,笑盈盈地道:“闺房之事,你也转告吗?”
  不等霍刀变脸发作,她抬头仰视天上高悬的明月,轻飘飘地开口:“果然士农工商,尊卑有如天堑。你家主子需要我时,就和我亲亲抱抱,不需要我时,就拒不见面随意找个下人打发我……”
  边说边幽怨地瞄着院中寝房,好像在寻找口中那个负心汉。
  此言一出,左右守卫躬身低头,似乎恨不得塞住耳朵,不听太子一句私事。
  “虞大小姐莫要血口喷人……”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自己去问你家主子。”虞绯挺直腰背,言语颇为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