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沈雁回皱了皱眉。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拙劣的追人话语,就像是翻了一本老旧的情话话本子,从里头专门跳出了几句自以为是的金句,便用上了。
  真是拙劣的金句啊。
  “是啊艳艳姐,我听着怎么也觉得这么奇怪,这沈云飞,他莫不是喜欢你?”
  李芝兰努力回忆着儿时沈云飞的模样,虽然不曾记忆深刻,但他好像总喜欢跟在艳艳姐身后。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他哪还能记得。再说了雁雁,我不像男子吗?芝兰,他他他,他这样难道不是喜欢男子吗!”
  周艳又拿折扇扇了扇风,顺道眉头一挑,“我这几日,可是收了不少女孩子们的鲜花果子的,根本没人认出来我是女的......他就是采草大盗,没跑了,就那股香味,他身上一直有。你与谢大人快去将他抓来,免得又有人遭了他的毒手。”
  她用折扇轻轻一扇风,碎发便跟着飞扬,确实是双眸含情似春水,一副好皮囊。若非与她亲近之人仔细瞧,谁会知晓她是周艳。
  “竟是他吗?”
  宋序在一旁听着,恨得咬牙切齿,“敢到本官头上作威作福,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说罢,他起身便要去沈家香料铺,却被谢婴一把捞回来。
  “哪有证据。”
  面对这事,谢婴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淡定,“原先我们不是去问过话了,那两件案子发生时,他都在家,并未出门,有多人瞧见替他作证。”
  “那到底是哪个可恶的淫/贼!”
  宋序一口咬上手中的蛋黄酥,恨不得将那采草大盗当作蛋黄酥一般嚼烂了咽下去。
  “大人!您果然猜得没错,逮住了!”
  牛大志气喘吁吁地提刀前来,“就是他!这孙子果然贼喊捉贼!宋大人,多亏了您啊,感谢您为本县做出的卓越贡献。”
  他瞧见一旁吃蛋黄酥的宋序,激动地上去与他握手。
  “啊?”
  宋序的手被牛大志握得上下纷飞,好奇地结巴,“就,就捉住了?”
  “对啊对啊,大人在您的内衫上撒了萤光粉,谁伸手往宋大人您的衣衫里头塞信,谁便是那采草大盗!”
  傩戏热闹,若只是将萤光粉洒在外袍上,人头攒动的,只要路过宋序的身边,就有可能被沾染到。但只有那变态的采草大盗,会将手伸进人的内衫,塞上一封信。
  谢婴最近很热情地送给宋序几件衣裳,又送几支漂亮的碧玉簪,很热情地拉他在青云县街上来来回回地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总不能真叫周艳等人扮成美男子去引采草大盗吧。据沈雁回调查,房中的香气有药香,是一种能迷晕人的迷香。万一中招,后果不堪设想。
  唯有牺牲牺牲爱弟,有他陪在身旁,定不会叫他遭了祸。
  宋序很聪明,马上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谢怀风!我说你怎么忽然这般热情给我送东西,还带我去玩!谢怀风,我我我,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猪耍!”
  宋序只觉眼前一黑。
  他爹说的没错啊!
  此人,此人根本不是表面的这般清风朗月!
  “其实,其实这个主意是我出的。”
  沈雁回不好意思地往宋序的面前不断端上各式各样的糕点,就连雪媚娘都给他做上了。
  “嫂嫂......你!”
  宋序后退几步,心中痛哭流涕。
  近朱者赤。
  谢婴的妻子,怎么可能只会做饭哄人。
  第81章 果茶,圆子乳茶
  待过了饭点, 到了下午,如意小馆用饭的人也逐渐变少。
  阿福收拾了桌子,给众人泡了些茶水饮子。
  或是将杏子与蜜桃捣碎, 与白茶同泡,放凉后变成酸甜可口的果茶;或是与羊乳混在一起,加两勺蜂糖, 是受沈锦书喜爱的果味乳茶。
  待人渐渐清净了, 如意小馆俨然变成了茶馆, 处处都是甜香气。
  阳光很暖,透过小轩窗倾洒进来, 桌上的紫藤花在桌面上落下一片阴影, 引来不少纷飞的白蝶。
  若是将脖子往外一伸,还能瞧见河中莲花怒放, 孩童争相玩闹,亦有几位闲人搬了一方小凳,坐着钓鱼。
  这样漂亮的光景, 沈雁回一时间又开始琢磨,不如下午做茶馆?
  外头的小推车摆在哪里,她亦在春日里在车旁攀了些开两三季的月季,漂亮的花吸引了不少行人买茶吃酒。
  届时她研究研究做些个炸物来卖, 再去张家铺子进些瓜子点心,配些茶水, 岂不变成如意茶馆......这个挣钱的大想法开始在她的脑海中萦绕。
  “子游哥哥,再往这碗乳茶里加些雁雁煮好的小圆子, 会更好喝的。”
  沈锦书用调羹擓了一勺白澄澄的圆子, 放入宋序面前的瓷碗中搅动,“我替雁雁与子游哥哥赔不是, 不要生气啦。”
  宋序冷着一张脸,这么一瞧,确实有几分冷面阎王的味道,有些吓人。
  乳茶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沈锦书声音软软甜甜的,叫他一点儿生不起来气。
  罢了,是他自己交的朋友,是他自己要来的青云县。
  能抓到贼人就好。
  罢了!
  将咬碎的一口牙往肚子里咽罢。
  “我不生气。”
  宋序揉了揉沈锦书的脑袋,冷脸破开一道笑容,“这都是为了抓那采草大盗,子游哥哥能理解。”
  毕竟嫂嫂做的糕点确实新奇又好吃,而眼前做的这碗果味乳茶实在是,挺香......
  他拿起调羹挖了一勺,又搅些圆子与碎果肉同吃。
  圆子软糯,果味芬芳,还有羊乳特有的甜香味,只是一口,他的眉头便舒展不少。
  “大人,我将采草大盗抓来了。”
  明成钳着一人进了如意小馆。
  那人头上被灰色的麻布包着,从外头全然瞧不出此人到底是谁。
  “好香。”
  明成瞧着这一屋子的人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就差没请个唱戏的来了,肺都气炸。
  “合着就我一人在抓采草大盗是不?牛捕头,你不是说来与大人报个信吗,你在做什么?还有你们几位......枉我在那儿等得望穿夏水。”
  这几位捕快没有一人比他攀墙利索,他们在下头跟着起哄,他“咻”得一声便飞了上去。
  紧接着这几位捕快又是拍手叫好,又是笑着夸赞。他一乐呵,便叫他们先去告知大人,等他先擒了此人,他们再来替换他。
  谁知竟一去不复返!
  他都被这犯人盯得浑身发毛。
  “咳。”
  牛大志正在瓷碗里捞小圆子,被明成一呵,“咚”得一声,小圆子又滚进羊乳中消失不见。
  “这不,我喝口水润润嗓......哈哈哈,明兄弟厉害啊,给生擒来了,佩服,实在是佩服。来,吃碗茶!真是从未见过你这样赫赫生威的帅小伙!”
  他大笑着将手中的瓷碗递到明成面前,掩饰着忘记差事的尴尬。
  “赶紧跪下。”
  明成朝着一旁的人怒骂一声,转身去厨房洗手,“我自己盛一碗去。爹的,碰了他感觉自己全身都脏了。”
  那套着灰色麻布的人双腿一软,当场就跪下了。
  瞧着动作这么麻溜,想必是个身子骨强壮的狠人。
  “让本官来瞧瞧。”
  宋序先一步跨上前来,瞧见他方才才压下去的怒火“噌”得一声又上来了。
  “哪个不长眼的淫/贼,还敢来偷本官的心!”
  他一把扯开了那人身上的灰色麻布。
  眼熟嘛!
  “舅老爷!”
  率先有人瞪大了双眼,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初夏里去医馆的人少,她也得空。赵茯苓如同往常一般,来如意小馆与沈雁回吃茶聊天。
  但这麻布套着的,如何是她舅老爷嘛!
  “你你你你......”
  宋序亦是怒目圆睁,瞧着面前之人花白的胡须,“你简直为老不尊。你是人吗?莫不说你都多大了,还去搅扰人家十多岁的孩子。贼喊捉贼,你真是一身好本事!”
  眼前之人正是第二位受害者——赵四。
  若是想要伪装自己,免遭他人怀疑,最妥帖但极其不要脸的办法,便是将自己也变成受害者。
  毕竟大家对受害者同情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认为其实他就是采草大盗呢。
  除了对采草大盗独特的口味啧上几声,根本不会有疑虑。
  赵四是赵大夫的舅舅,赵茯苓的舅老爷。
  赵家世代学医,赵四亦是懂些医术,不仅将自己将养得身子骨硬朗,制些使人昏昏欲睡的药更是不在话下。
  “大人,小人知错了!”
  赵四痛哭流涕,虽已到了五十的年岁,但依旧声如洪钟,响亮无比,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小人不知晓,小人真的不知晓......”
  不知晓自己看上的唇红齿白少年郎,是位大人,还是汴梁的那位宋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