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哈。
  给自己下蛊了吗?
  ……
  而在对方阴鸷的幽幽注视里,他却又忍不住为自己这样幼稚的猜想而噗哧一笑。
  算了。
  虽然他不了解面前的人类,但如果真的有可能的话。
  总感觉比起下蛊,对方是会径自选择一枪把他崩了的类型。
  ……
  而伊奥维亚诺带着莫名的神情看着面前笑得眉眼弯弯的艳鬼,对方眸中的猩红虽然并未褪去,但仿佛这一瞬间。
  ——
  原本那个总是爱无辜耍滑头的陆施回来了。
  随后他在心底蓦然冷笑。
  怎么可能?
  怪物就是怪物。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自己活。
  ……
  而就这样沉默了10分钟,陆施长叹一声。
  自己为什么面对一个这样孱弱的人类会有对方能取悦自己的错觉。
  他倏然低头,鸦羽长发的发丝也在自己怀中人的脸颊边带着幽凉触碰而过。
  那张漂亮到艳丽的玉容上带着自己都说不出的柔情蜜意,随后他捧过对方的脸颊,阖眸张唇——
  从这里开始吃吧。。
  而慌乱打开教堂门的刺耳响声在寂静中响起,也打断了准备进食的言灵。
  “……”
  他明显不虞而幽沉下来的眼眸带着生杀予夺的残忍,狠戾锁定僵硬在原地的橘发少年。
  而一路追随血迹赶到的安德斯像是忘了自己在哪里,长发艳鬼不善的凝视让他从骨子里渗透出来恐惧而跌坐在地上。
  “……不,我,我没有恶意,我是来救——”
  而这番结巴到几乎要把字吞进咽喉的话语却没有赢得言灵的同情,起身的对方就这样神情凉薄地朝他走来。
  ……
  最讨厌吃东西的时候被别人打断了。
  而伊奥维亚诺迅速起身抄枪!随后立即对准怪物头颅——
  “别动!”
  同时。
  猩红的眼眸带着疑惑看向对方漆黑冰冷的枪口。
  ……人类,疯了吗。
  就这么一把枪。
  还想威胁自己?
  而就在言灵满脸挑剔地干脆抱肩与对方好整以暇地对视时——
  身后的安德斯抓住时机匆匆而逃。
  ——
  而陆施却仿佛很不在意似的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随后慢条斯理地一步步朝自己的猎物走去。
  伊奥维亚诺绿眸漠然瞬间扣下扳机,可灵敏度拉满的怪物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优雅侧身,毫发无伤!
  黑手党又想起那天在公司天台上两人缠斗的经历,可他依然握紧枪身,毫不犹豫向对方开枪。
  ……当然,对方依旧全部闪过。
  而当最后一次扣下扳机枪里却已然没有了子弹的时候,艳鬼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他比自己还高一点,就这样戏谑玩味地低头注视着他脸上的戾气。
  随后,修长的骨指亲昵包裹着他的手,而从刚才一直冷静得可怕的伊奥维亚诺突然瞳孔紧缩!
  那只漂亮的手握着他的手,就这样慢慢将枪口对准了他自己的咽喉。
  ……还和母亲一样地,含笑注视着自己。
  ——
  伊奥维亚诺只觉得浑身发麻犯恶心,仿佛那一年西西里的海风再次吹回到了这里,而这份重叠起来的回忆却只是因为陆施玩心大起在戏弄自己。
  ……*的。
  被激怒的雪狼不顾一切狠戾着手上力道几乎想凭借这把枪捅穿对方的喉咙,可却被对方钳住不能动弹。
  而陆施却漠然地看着在自己手下挣扎的黑手党。
  白费力气。
  可就在这时。
  ——
  “放弃跟随不洁的邪祟吧……我们洗洁原本蒙尘的心灵……那份心应无比崇高——”
  突兀的唱诗声自教堂身后,如潮水般不可阻挡地传来!
  而原本还攥住对方手腕的陆施却仿佛因为这声音而动摇松手,眼眸中的猩红也逐渐变浅——
  “我们的心……我们的心应无比崇高……跟随振翅的鸽羽……那是无忧乐土的所在——”
  灰鸽悠扬高唱起圣咏,误入歧途的艳鬼体内的邪祟力量也仿佛要被净化一般地发颤起来,他痛苦捂住胸口——
  圣洁的歌仿佛从遥远的天国传来,在每一扇彩色的窗边都流过鸽羽振翅的决心。
  第18章 濒死体验
  圣咏的歌在空旷的教堂里久久回荡,而蕴含着强烈神性的旋律也对失控的怪物有着致命性的穿透。
  “……!”
  而就在体内躁动谶力被诱出的刹那,参杂着吞噬下的邪神信仰倏然与那截然相反的旋律共振!
  发颤的艳鬼连骨指都快摁进自己的心脏里。
  ……痛。
  而摇摇欲坠的言灵,已经清醒过来的幽深黑瞳里用尽最后的力气,狠戾剜着远处依然在合唱的唱诗班。
  该死的……!
  原本想要撑住用最后的谶力再打骨指,可失血过多的言灵身体严重缺乏凝血因子,此刻身下血泊冰冷成湖。
  ——
  最终,怪物倒下。
  身躯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响声。。
  而基金会的05-7则是满脸狂喜地捂唇,原本最爱端着的洋装淑女连手指都兴奋得发抖。
  陆施终于误打误撞濒死了!
  她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咬唇。
  那个要来了吗!那个多年前对方濒死时带来过的杀戮盛宴要来了吗?!
  旁边一向爱与对方唱反调的同事05-13则是满脸好奇地凑近,瞥见对方手里的黑白老照片时则是一怔。
  ——
  那是一个站在漫天洪水前的稚童。
  其他的都已模糊不可见,只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瞳仿佛隔着单薄的胶纸沉沉注视着一切所见。
  ……
  而令人心生惊骇的是,镜头捕捉下的孩童伸出单薄的小手,拇指与食指仿佛掐紧。
  ——
  那是【言灵】打骨指的手势。
  初次见面就被对方毫不留情骨指一打迅歼3位05议员的基金会,为这只强的可怕的怪物命名为。
  ——
  ■-001。
  冰冷的瞳孔倒映出溅血的彩色玻璃窗那模糊的光彩,也带着再次濒死的怪物回到13年前。
  ——
  华夏。稷城。
  这一年大旱。
  渴得止不住开裂张嘴的土壤种不下东西,由着一地地的庄稼在阳光下暴烈致死。
  旱灾来了大半年,稷城村子里的男女老少也就饿死了半数。
  骨瘦如柴的孩子们连平时打鸡骂狗的力气都没有,都躲在家里让大人去觅粮,生怕被路上饿极了的人逮吃了。
  ……除了一个胆子大的哑巴。
  黑发黑眸的孩子满脸漠然地蹲在干涸的河床边低着头觅食。
  肚子好饿。
  瘦弱的手指在河床里执拗挖着,他仿佛笃定藏在硬硬土块下的会是还没来得及撤离的小鱼小虾,可却一无所获。
  孩子仿佛泄气似的起身,旁边找粮食吃的人犹恐避之不及,都默默退让。
  ……
  他们都知道这哑巴是个吃人的。。
  原本哑巴是被一对穿着文雅的夫妻带来稷城的。
  夫妻俩称是城里人,带着他们的哑巴儿子来乡下做地质考察。
  可这夫妻俩还没安顿下来多久就再没露面了,村民至此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一家三人。
  捱了半个月后村长上门探情况,却只看见那黑发黑眸的孩子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嘴里似乎还在嚼着细长洁白的骨头。
  那孩子没了爹妈也不哭也不闹,反而坐在一堆零碎骨头里慢慢啃,吓得村长差点当场尿出来。
  从此,哑巴就有了吃人的威名。
  ——虽然后来据回过神的村长说,那骨头不像人的,可能是哑巴嘴馋上山打了头野猪,可也终究没人信。
  就一个5岁的哑巴,打了头百来公斤的野猪?
  他们还是更愿意相信其弑父弑母还将其一并吃下的乡野传闻。。
  村长也将似被众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这一幕看在眼里,他抿了抿干涸已久的唇,嘴里硬是连点唾沫都挤不出来。
  “……”
  算了。
  后续他们也派人上山去找过,前前后后加起来得有好几十天,却始终没能找到哑巴父母。
  这么个独苗苗就被留在村里了。
  而村子里没人肯养他。
  犯不着找这么个小食人狂放家里面添堵嘛。
  村长也曾因为陆施的去留头疼过,但这孩子却仿佛没事人一样的来去自如,也就随他了。
  ……
  而与往常的漠不关心不同,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此刻却焦躁皱眉地盯着男孩的背影。
  干旱那么些日子,也是时候该去「迎河神」求雨了。
  所谓迎河神,就是要跟西游记里似的,要童男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