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心砰砰直跳,面容上一片红晕,“陛下难道从未怀疑我?”
  席淮摇了摇首,“你憎恨李家,朕抄了李家你感激来不及,又怎么会想要杀朕?”
  说着,席淮都忍不住嗤笑了声,心里觉得李珏挺天真的,竟还会问这样的问题。
  李珏神情恍然,他的眸色深沉,声音阴郁,“既是如此,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那是因为梦里的四人行真的是太吓人了,他穿书前每天学习,里番都没有看过。
  可他无法解释自己是个纯情男高,只能说:“你误会了,那是因为朕睡迷糊了。”
  李珏抿唇,他将头埋在了他颈窝,喟叹了声,“阿淮阿淮阿淮,不要躲着我了。”
  李珏像是只撒娇的小狗,头拱来拱去的。
  席淮浑身僵硬,强忍着不适,没有推开。
  结果颈项被李珏搂得更紧了,“别怕,我不会再让你出事了。”
  李珏像是下定什么决心,眼里翻滚着情绪,“我要离开皇宫。”
  “什……”席淮戛然而止,李珏俯身咬住他脖颈。
  席淮痛得尖叫了声,他推开了李珏,“你疯了吗?!”
  他果真与梦里一样,是最像是正常人的不正常人。
  可李珏只是朝着他,裂开了个血腥而餍足的笑容。
  “阿淮,在我离开这些日子里,你不可以忘了我。”
  第42章 正阳宫,灯……
  正阳宫, 灯火通明,积雪逐渐消融,大红灯笼正从屋檐撤下。
  宫宴持续了几日, 喜庆的庆祝依旧没有结束, 仍是热闹非凡。
  朝贺仪式的不知第几日, 席淮终于得了空闲, 整理近期思绪。
  春节的宫宴办得极其多, 明明在宫宴上可以看见李珏其人, 但李珏尤为的古怪。
  平日最喜欢缠着他李珏, 偏偏这几日里,不但不再接近他, 而且还安静得可怕。
  席淮本能察觉到了李珏不对劲, 却又因李珏前阵子的言论, 才令他不得不在意。
  然而这期间温玉林频频来往正阳宫, 担忧着他的身体状态, 令他无暇顾及李珏。
  再加上接下来他还要为秦明镜与盛明月, 举办场接风洗尘的宫宴,他更加忙了。
  他本意是想赞赏他们赈灾有功, 但灾情平息,不宜铺张浪费,便在宫宴犯了难。
  德公公见状,都小心翼翼提醒了句, “陛下何必庸人自扰,宫宴本是礼部之事。”
  “朕知道。”席淮挠了挠头, “但朕想亲自感谢秦明镜与盛明月,为大庆分忧。”
  “朕知道赈灾之事,实属不易, 每年朝廷放粮不少,但到百姓手上的屈指可数。”
  “他们能够在官僚主义如此盛行的情况下,阻止饥民扩张,朕怎能不感激他们?”
  用他贫瘠的高中知识,他都明白权贵专权,为了清理腐败的官场,他应撤掉他们专职。
  不若必然出现历史上锄奸斩恶,诛杀门阀士族的人物,席淮不想看见那样的事情发生。
  只是这并非是他一人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抛开原著剧情来讲,他完全可以和男主共同清理乱党。
  再加上他扭转了昏君的形象,体恤着子民,并亲自奉上了皇位,想必到了结局男主都不会为难他。
  纵使知道盛明月不会杀自己,席淮都打算继续沿袭着最初的目的,离开宫中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
  他并不想当皇帝,他虽高中毕业的年纪,但清楚知道,想要当个好皇帝,要比当个好昏君更艰难。
  想到这里,席淮叹了口气。
  “陛下仁善,先皇在天有灵,一定会泉下有知。”但德公公明显误会了什么,他感动不已看着他。
  席淮五官漂移了下,可不是,要不是看过原著,他都要被骗了,先皇演技比他好,从未留下恶名。
  但事实上,他与小皇帝一样,只是个只知贪图享乐的昏君,只是他习惯擅于伪装,无人察觉本性。
  萧沅与温玉林都是在他的迫害下,成为的反派,正因为这样,原著里,他们才会对席淮有着恶意。
  好在这里不是原著,而是衍生耽美文,席淮松了口气,若不然想到自己的处境,简直可怕得要死。
  席淮没有回答德公公,而是沉静手握毛笔,沾了沾墨,在原本空白的纸张之上,留下了墨黑痕迹。
  烛火晃荡,光影摇曳,光芒照耀在了案几上的请帖上,请帖上只写着秦明镜与盛明月两人的名字。
  翌日,太阳初升,冰冷的空气中正弥漫着日光的气味。
  正阳宫里,唯有秦明镜一人,被指引坐在了下方一侧。
  盛明月没有应邀约而来,席淮有些讶异,但他是私下邀请,便无法兴师问罪。
  他只好俯视着秦明镜道:“看来今日老师有事缠身,那么便你我二人相聚吧。”
  秦明镜并不介意,反而认真看着他,好像他终于独立成长,眼神里十分宽慰。
  席淮却无语住了,你那是什么眼神,搞得像是他的老父亲,他可不是小孩子。
  心里正腹诽不已,但表面上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朕本想为你接风洗尘,可奈何你回来时恰逢春节,宫宴及其之多,错过了时间,还望卿莫要介意。”
  秦明镜起身握拳,手臂上肌肉分明,即使隔着布料,都觉得蓬勃有力,他此时终于吭声了,“臣惶恐,臣不介意,倒是臣没有捉住刺客,让陛下失望了。”
  秦明镜没有找到刺客,席淮没有感到意外,温国公心狠手辣,绝不会留下信息,即便是换作盛明月,都很难找到把柄。
  因此他没有感到失望,而是搀扶起秦明镜,“秦将军勿要妄自菲薄,若是没有你,朕在偌大的宫中,恐怕都无法立足。”
  此时的秦明镜,相比起过去,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
  他长高了不少,身材仍旧挺拔,棱角分明的五官更显得英气。
  席淮在他身上,倒是看见了几分清风霁月的少年将军的影子。
  秦明镜此时正正义凛然看着他,眼神中有着微不可察的动容。
  良久,他才听见秦明镜犹豫问:“听说陛下恢复了薛放官职?”
  席淮怔了怔,他没有否认,这好像让秦明镜坚信了自己想法。
  秦明镜误以为薛放恢复官职,皆因自己是皇帝党,麾下的薛放,才得到了垂怜。
  他有些难言,注视着面前的天子,很难与不久前荒淫无度的小皇帝联系在一起。
  明明不过半年,曾经被内阁良臣放弃的天子,竟以明君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尽管惊讶,但想到幼时那个高高在上朝着他说“秦明镜,你要成为朕的剑”的孩子时。
  他便知道,陛下仍是陛下,只是随着时间的增长,曾经的孩子,为了生存学会了伪装。
  这本是高兴之事,可他身为武官,无法认可自己麾下恢复本职,并非能力出众。
  少年难以言喻的模样,更是印证了他猜想,果真是因自己,才归还了薛放官职。
  他咬了咬唇道:“陛下不必如此,即使陛下不提拔薛放,臣都会永远追随陛下。”
  席淮:“?”
  席淮怔住了,他甚至根本没有听懂秦明镜的意思,只是目光冷静审视着秦明镜的五官。
  秦明镜刚正不阿,秉公任直,严肃得像是言传身教的老师,甚至比盛明月还要更古板。
  他会这样说的理由只有一个,他大概与薛放一样喜欢脑补,对他有着天然百米厚滤镜。
  ……够了。
  他虽不知他们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可他绝不是那样子的人。
  席淮都忍不住心虚,他冷汗连连,可表面上故作不愉蹙了蹙眉头,扬声斥责道:“秦明镜,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声音,令人下意识想要臣服,“禁卫军卫尉本是薛放的本职,是朕少不更事,任性革了薛放的职。”
  “但薛放本人能力并不逊色,反而出众,剑术在暗卫里更是出类拔萃,朕这些日子能够在宫里安稳生存,还要多亏于薛放。”
  “秦明镜,你是有多瞧不起薛放,才会觉得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恢复了薛放的官职,薛放本是卫尉,你把薛放当什么了?”
  席淮矜傲抬高着下巴,俯视着端坐在下方的秦明镜,上位者的气息,浑然天成。
  秦明镜果真因席淮这番言论,而怔忡了下,他看着面前的少年,感到自愧不如。
  圣上说得不错,他竟如此看低了薛放,薛放本是禁卫军卫尉,他实力毋庸置疑。
  他为什么会愚昧无知觉得,圣上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恢复了薛放的官职呢。
  他不禁看了看台上的天子,褪去稚嫩婴儿肥的少年,此时正面无表情俯视着他。
  少年本便好看,长开的五官更显昳丽,尽管看起来有些冷漠,可更多的是威严。
  仿佛是天生的上位者,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干,不过随口一提,便令人想要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