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厂的能干后妈[七零] 第171节
  “……”
  聊天停止的医生和周玉英看过来,王念和周山秀也冷冷地看着心虚的周建军。
  “我带他去查。”
  既然连雪花已经没有生命安全问题,抓周建军坐牢是不可能的了,眼下就是利用身份之便压制这家子耍赖而已。
  “那……那我们也查查?”周大南冷不丁地跟了句。
  “别管他们了,去看看连雪花。”
  这父子俩心虚的表情一模一样,私底下不知道都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等孟成带着这家子去一楼交钱抽血,王念和周山秀则往相反的方向上了五楼。
  五楼走廊尽头是两间传染病人的单人病房,连雪花被推进了左边能看见马路那间。
  “你醒啦?”
  王念推门进去时,她已经醒来,正歪着脑袋看向窗外。
  “我是不是要死了”
  “孩子没保住,你没事。”王念回 。
  “没事?”连雪花投来明显不信的眼神,接着缓缓转头又看向了窗外:“我在抢救室都听到医生和护士的谈话了,我这病就是脏病……孩子没了也好。”
  她又没打麻药,进入手术室时因为失血过多而脑袋昏沉,医生叹息和护士们骂周建军的话听得清楚,只不过当时没力气细问。
  “这个病能治好,没那么容易死。”王念坐到床边,伸手掖了掖被子:“而且你该怪的不是自己,而是周建军。”
  “就算知道周建军是个混蛋又能怎么办,我奶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能怪我命不好。”
  哪怕才十七岁,哪怕才刚跟周建军过了小半年日子,根深蒂固的婚姻观也早已刻入连雪花骨子里。
  她恨自己命不好,却没有半点要反抗的意识。
  至于是真认命还是无奈认命,王念接下来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就想看看究竟是不是烂泥扶不上墙。
  “你和周建军领结婚证了没有?”
  “结婚证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先在家里就已经知道,王念当着周山秀的面故意又问了一遍。
  “那你们结婚有没有办酒席?”
  “婆婆说家里穷不搞那些。”
  答案显然也是没有的……
  “没有结婚证咱们国家法律是不承认你们结婚了的,最多只能算同居,你和他不是夫妻!”王念肯定地道。
  “不是夫妻?”连雪花跟着傻乎乎地重复。
  “既然不是夫妻……你自己的命运为什么不自己做主?”王念笑盈盈地望着连雪花。
  耳旁响起两道抽气声,周山秀仿佛第一次认识王念那般,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了左边。
  连雪花紧接着又狠狠呼出口气来,刚提起的一口气好像又迅速偃旗息鼓了。
  王念见状,决定再吹一口气。
  “咱们国家有专门保护妇女同志的妇联,她们不仅会保护女性权利,还会教大家如何独立自强,帮着没有收入来源的女性培训工作技能……”
  要是眼神有声音,此刻能听到的肯定是唰一声。
  连雪花的眼皮猛开,双眼似乎道光亮缓缓升起,从躺着迅速变为了坐起来。
  “你是说……说我一个人也能活?”
  “怎么不能活!”周山秀不由想到在广省打工的日子,满面动容:“只要肯干饿不死的。”
  “还是不行!我没有钱赔周建军家出的彩礼。”
  两千元对连雪花来说就是天价,每回周建军都嚷嚷着说那些钱是买人的t钱,不想过了就必须得把彩礼还回去。
  别说是两千元,就是二十元她都拿不出来。
  “钱你不用担心,就算周建军赔你的医药费。”王念眨眨眼。
  “我什么都能干!”连雪花马上就说,不知是不是因为兴奋牵动了伤口,疼得秀眉皱成一团,咬着牙满是坚定地继续保证:“我要跟周建军离婚,我不想回长生坡!”
  “你们都没结婚,哪来的离婚。”王念站起来把人按下去继续躺着:“你记住!你们就是同居,想去哪就去哪!”
  “只要你不愿意跟周建军走,我有办法让他不敢吭声。”
  周山秀握住连雪花被子外的手,冰冷,粗糙……一如十年前躺在姐姐家柴房的她那样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你好好治病。”
  王念心口一松,该说完的话也都说完,自己也该回家去安抚被吓到的两个孩子了。
  “我留下来,免得我爸妈一会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周山秀无奈道。
  王念说的话起了个头,接下来要完成……还得靠她。
  第96章 吃面
  秋风拂过,清爽凉快,不热不燥刚刚好。
  天刚蒙蒙亮,光华街十五号[家里饭馆]已经大门敞开,昏黄灯光透过玻璃窗映照到门前坐着的几人身上。
  “摘完菜就开门吧!”王念看时间已经差不多,站起来抖落裤子上的碎叶:“看谁去把蜂窝炉提个出来蒸包子。”
  “我去。”
  王念话音刚落,就立刻有个高挑的人影忙应和道。
  “自从连雪花来,显得咱们都懒得要死。”胡文丽用明显开玩笑的语气调侃道。
  张红燕对自己还是有相当清楚的认知,忍不住承认道:“人家就是比咱们勤快。”
  王念已经走进厨房,透过灰蒙蒙的天看向院子。
  何亮出面当了这个恶人,明确表示半分钱都不会出,岳父也没有长期住在女婿家的道理。
  哪怕背上不孝名声,回程火车票也在罗翠芬谩骂中塞到了他们手里。
  五千元,周山秀代替连雪花赎回自由,也让周大南一家彻底歇了要在城里扎根的想法。
  所以周大南一家走得干脆,从头到尾都没过问一句还在医院治病的连雪花情况。
  王念没有好奇周建军到底有没有得淋病,只是提出连雪花出院后可以来饭馆帮忙。
  第一次出远门的连雪花自此便可以真正为自己而活。
  “王念姐,那我开始蒸包子了。”
  短短个把月,那个怯懦胆小的农村姑娘脱胎换骨,鹅蛋脸笑容明媚,瞧着整个人都漂亮了不少。
  “忙完你就先回去吧。”
  “山秀姐说中午回去打扫卫生就行,一会儿我把碗洗完再回。”
  声音越来越远,端着蒸笼的人早已走得没影了。
  早上连雪花在王念饭馆里帮忙,在九点前就回录像厅那边打扫卫生,弄完再回饭馆里忙活中午饭。
  两份工资足够连雪花在安怀租房生活下来,上个月听说还攒了八十元钱。
  “何亮的录像厅生意怎么样?”
  王念用筷子沾了点大锅里熬煮的骨头汤,觉得盐似乎不够,又撒了两勺雪盐。
  “生意没以前好。”连雪花快步走进厨房,边回答边把面碗从碗柜里抱出来摆到灶台边:“录像厅晚上放一部电影就关门,来看的人少了好多。”
  “钱是赚不完的,身体要紧……”王念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汤锅里肉汤翻滚,香气透过砖缝飘向四邻。
  “排骨汤的香味!”
  一阵微凉秋风拂过,正好走下公用汽车的人群里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耸了耸鼻子,跟老伴感慨。
  “难道就是老许说那家面馆?”大娘满头华发,但精神矍铄,说话中气十足。
  相反嗅觉很好的老爷子却早已穿上了军大衣,身躯微微佝偻,右手还杵着根看不出材质的拐杖。
  “那里离着好几百米……怎么可能飘那么远。”老爷子不相信,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提起拐杖往路边指了指:“应该这附近的哪家正在炖排骨。”
  “跑那么远就为吃碗面条,咱们真是闲出屁来了。”大娘不满大爷的反驳,转身都瞪了眼大爷。
  大爷还是乐呵呵的,背着手慢吞吞地往路边走。
  “几年没来,这光华街都大变样了……”
  “国家要发展,哪能跟你我一样越活越老,肯定是越来越新。”
  “怎么还有唱戏的店?”
  “那叫音像店,让你平时没事多学学年轻人喜欢的东西,一天天的只晓得听戏。”
  “我喜欢听戏,这什么流行歌一点都不好听。”
  “老古董,不懂进步。”
  大爷说句大娘就回怼一句,两人脸上却都带着笑容,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走着走着,一道同样颤颤巍巍的身影走近,大爷瞬间眉开眼笑。
  “老许。”
  “老李,老张。”许大爷从臃肿的棉袄中抬起头,笨拙地朝两个老朋友走来。
  三人曾经是住同个部队家属院的邻居,相处了快十几年,只凭一个背影就能认出彼此。
  三人碰头,难免互相又是一番叙旧。
  许爷爷本名许成海,退伍后接受部队安排来到光华街街道办事处工作,另外两个老人是一对夫妻。
  男人叫李茂华,妻子张玉,同样也在街道办工作到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