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顾衍微垂着眼,看着面前无力反抗,像条死狗一样的人,终于大发慈悲般拎着他的后衣领将人拎起。
  终于获得自由,苏津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难以置信地瞪着双眼,忍不住骂:“靠!顾衍,你……咳咳!”
  情绪过于激烈,他又被喉腔的水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喉管像是着了火一样难受,涌上浓重的血腥味。
  还未等喘匀气,紧接着又被大力推到墙面。
  “砰——”
  肩胛骨传来剧痛,苏津的眼前开始发黑,顾衍的脸成了阴冷的罗刹,浑身都散发着要将他置于死地的气息。
  他不甘地喘着粗气问:“靠!顾衍,你他妈到底几个意思?为了个女人?我不是都让给你了?”
  “让?”顾衍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低头笑出了声。
  很快又收住,一个大步上前,抬手狠狠扼住苏津的喉咙,居高临下地垂眼看着面前的人,嗓音一沉,裹了利刃般:“谁准你碰她的?”
  苏津仰着头,喉间空气稀薄,艰难喘息着问:“她……她是你什么人?”
  “你没资格知道。”顾衍松开扼住他的那只手,神色平静,却在转瞬间将他的头发往后重重一拽,另一只手同时拧上他的右手,手下用力。
  “啊——”
  苏津瞬间发出一声惨叫。
  “这只是给你的一个小小教训。”
  他阴鸷的声线让苏津头皮发麻,可他现在浑身都痛,手好像脱臼了,压根没有一丁点还手的能力,只能努力瞪大自己的眼睛看着他。
  顾衍无趣地退开一步,松开钳制着他的手,攀上他的脸颊。
  “啪。”
  一个巴掌落下。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啪。”
  再一下。
  “啪啪。”
  连着几个巴掌落在苏津的脸上。
  顾衍手上的力道控制得极好,苏津的脸都没红,只是脸上的肉轻轻颤了颤。
  他的说话声也很轻:“这次是警告,管好你的手,再有下次的话,我不敢保证你的名字会出现在新闻或者报纸的哪个地方。”
  苏津怒极,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威胁过,就算他是顾家的人又如何,嘴硬地反驳:“顾衍,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你……咳咳!”
  “就算是你老子,都还要卖苏家几分面子,你算什么?”
  顾衍骤然逼近他身前:“你大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
  顾衍回去的时候沈岁宁还站在原地,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身旁站着秦屿。
  秦屿远远地看见顾衍回来,热情地招呼:“怎么才回来啊,去哪儿了?”
  在他离开的时候,秦屿已经搞清他和沈岁宁的关系了,眼下看着他都不自觉的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只不过顾衍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非常难得和他说了句谢了。
  秦屿笑着说:“害,说的哪门子话,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顾衍现在没心思去计较他这番话:“先走了。”
  “这么早?”
  沈岁宁的头在秦屿出声的那一刻就立马抬起来了。
  现在听他说走了,却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也没看她一眼,直直地从她身旁擦肩而过,一下就慌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他解释清楚,顾衍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还不跟上来?”
  第15章 揭开
  顾衍的步子迈得又大又急,沈岁宁费了好大一番劲儿也没完全跟上他的脚步。
  等她急急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估计已经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了,一身的黑衣黑裤,双手抄进口袋里,背影看起来清冷又肃杀。
  她的脚步突然就定住了,在他身后犹豫了许久,也没敢走上前。
  直到有人将他的车开到门边,顾衍冷不防地回过头来,语气沉沉:“你准备在这儿站到什么时候?”
  说完就绕过车头上了车。
  沈岁宁听出了他话里的意味,忙不迭地便跟着上了车。
  几乎是安全带刚扣好,车子便飞驰出去,迅速融入夜色中。
  沈岁宁吓了一跳,死死地抱紧身前的安全带,一动也不敢动。
  车厢内的空气几乎凝滞,顾衍抿着唇,一双眼紧盯着路况,一句话都没跟她说,也没看她一眼。
  这种情况,她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打扰他了。
  眼看车子开的路线越来越熟悉,沈岁宁瞬间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昨天跟徐月说了她今天要去朋友家住一晚,明天才回去的,如果就这么回去,那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可是……
  她又看了眼浑身散发着现在别来惹我气息的顾衍,在让大家都知道和顶着顾衍的低气压向他求情中,果断选择了后者。
  沈岁宁深吸了两口气,摸出手机,快速敲好了一段话,然后在心里祈祷着快来个红灯吧,她好跟哥哥解释。
  或许她的运气还不算太糟,没一会儿,车子果真一个急刹,在路口停了下来。
  她面上一喜,随即又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他,见他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前头,那本就没多少的勇气又漏走了些。
  再不说的话,他就要开回家去了。
  这么想着,她终是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将手机递到他面前。
  顾衍终于扭过头来,一双黑沉的眼淡漠地扫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转了视线,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久久未出声。
  直至红灯结束,沈岁宁都没等来他的答案。
  就在她以为今晚大概就是这样了,他还是要她送回家去,让家里的两位大家长语重心长地来教育她,告诉她今晚做的一切有多么不合适,他却突然打了方向盘,车子往与落月湾相反的方向驶去。
  沈岁宁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也不敢问,一路都安安分分地缩在副驾,极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路上,顾衍都没和她说一句话。
  车内除了空调出风口发出的微弱声音,再无其他声响。
  她在这样极度安静,极度磨人的环境中,忐忑不安地想着待会儿下了车要怎么跟他解释,要怎么他才能不那么生气。
  还未想好,车子已经开进了一个小区。
  沈岁宁在这时才反应过来,这大概是他的私人公寓。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边,地处市中心的高级公寓,一梯一户的结构。
  她跟在他的身后,看他刷卡进电梯,看他抬步走出电梯。
  然后是“滴”的一声,他推开家门。
  沈岁宁埋着头跟他着进屋,在他低头换鞋的时候局促地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顾衍换好了鞋,抬头时看见的就是一动不动站在门边低着头装鸵鸟的人,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又重新弯下腰。
  “啪”,一双拖鞋落在了她面前。
  “换上,去洗手。”仍旧是不带温度的一句话。
  沈岁宁怔怔地抬起头,看见的就是他的背影,宽阔的、疏离的,跟她像是隔了千里远。
  -
  卫生间
  沈岁宁挤了一大泵的洗手液,揉搓着自己的双手。想起片刻前发生过的事,不由又加重了力道,近乎粗暴地将那块皮肤都搓红。
  在她洗手的时间里,顾衍进房间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未彻底烘干的衣服黏黏腻腻地贴了他一路,到家后便一刻也无法再忍受。
  等他出来,卫生间仍旧水声哗哗,沈岁宁还在洗手。
  他脚步没停,径自走到沙发,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水声终于停了。
  又再过了会儿,两条笔直纤细的腿在他面前停下,脚上穿着双大得空了一大截的拖鞋。
  他没说话,也没抬头。
  沈岁宁看着他乌黑的发顶,刚洗净擦干的手心又开始渗出汗珠。
  她特意在卫生间磨蹭了那么长的时间,就是希望出来的时候他能稍稍消气。
  但很可惜,他看起来一点没消气,仍旧不打算搭理她。
  死一般的寂静。
  公寓的隔音做得很好,外头的声音一点都传不进来,又或许是时候已经不早了,大家都休息了。
  她就像一只被架在烤架上的小羊,反反复复地煎熬着,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焦灼不安地等待着属于她的审判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以为自己今晚的时间都要消耗在这样的沉默中时,沙发上的人终于开口了:“出息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却不受控地狠狠打了个颤。
  “夜不归宿,混俱乐部,撒谎。”他冷声罗列着她的罪状,倏地抬起头,黑沉着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沈岁宁,你到底还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她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不安、羞愧、难过、心虚,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再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想说不是的,她只是跟朋友一起去那里表演,不是去那里厮混,可她夜不归宿是事实,跟徐月撒谎说自己去朋友家住也是事实,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