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说着侧身靠近苏纭卿,伸手便去扒他的衣服。
  “你……做什么?”苏纭卿有几分怒意的推开他的手。
  “你身上外衫都湿了,我心疼死了。”盛皓元一点也不介意他的疏远,从一旁拿起一件厚实的白色貂皮斗篷,向他示意。
  “不用你管。”苏纭卿冷声拒绝,他不想受这公子哥儿的恩惠。
  哪知,盛皓元不由分说的将他拉起,出手如雷霆,用擒拿工夫三两下剥了他的外衫,又立刻用斗篷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
  “你!”苏纭卿并不想领情,恼火的瞪住了他。
  盛皓元目不转睛的上下打量他,噗嗤一笑:“你现在看起来就像只胖乎乎的小白熊,真是可爱!”
  苏纭卿被他调侃,满脸红晕,猛的别开头不理他。
  盛皓元一点也不介意,又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只软垫,轻轻放到他膝盖下,再扶他跪好。
  苏纭卿没想到他如此周到,愣住了。
  盛皓元悠然一笑,回头看了看锅:“哎,鱼汤可以喝了!”立刻给苏纭卿盛了一大碗,递到他面前。
  苏纭卿怔怔的看他,盛皓元嬉皮笑脸的:“怎么,想要我喂你?没问题啊,来,张嘴……”
  苏纭卿羞恼的一把抢过碗去,心里却有股暖流缓缓流过。他这才明白,盛皓元的“保护”是什么意思。
  他想必刚刚尽了全力,却没能说服夜临渊停止对自己的惩罚,便变着法儿的来照顾自己、帮自己减轻惩罚的苦。
  这位盛少将军,虽然看着有些轻浮,但实则十分心细。
  盛皓元见他发着呆不动碗筷,又在他耳边笑吟吟的催促:“怎么不吃?还是想让我来喂吗?”
  苏纭卿连忙埋头喝了一口暖暖的鱼汤,味道鲜美,一直暖到了他的心里,本来已经冻僵的身子逐渐回暖。
  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拒绝盛皓元的好意。因为盛皓元的每一分细致的真挚,他都实实在在的感觉得到,又怎能那么不识好歹。
  “谢谢你。”他在鱼汤缭绕的热气中,轻轻的开口。
  夜临渊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却无法集中注意力。他瞥一眼旁边桌上丰盛的饭菜,一想到苏纭卿还跪在外面,只觉得心烦意乱。
  他还是头一次因为惩罚别人感到坐立不安。
  也不知道那个呆笨画师的小身板受得了吗?他前几日才受了鞭刑,伤应该还没完全好。如今又被罚跪,会不会病倒?
  夜临渊正被这些杂念干扰,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些声音,还隐隐有股……香气?
  夜临渊皱了皱眉。
  他将门推开些许,往外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苏纭卿跟盛皓元和和气气的待在火堆边,身上换了厚实的衣服,还美美的喝着鱼汤。
  他虽然神色淡然,但在盛皓元喋喋不休的逗弄下,也偶尔泛起笑意。他笑起来的样子好看极了,尤其那两只浅浅梨涡,迷人得要死。
  “……”夜临渊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盛皓元这个流氓痞子,居然敢在御书房前生火做饭,还百般替受罚的苏纭卿作弊!
  不知为何,他心里缓缓涌上来一股不快。
  他觉得很刺眼——苏纭卿跟盛皓元都长得很好看,两人并排跪坐在一起的样子、还有二人之间融洽的气氛,实在是很相配。
  但他就是觉得很刺眼。
  这苏纭卿,不刚刚还口口声声想与自己相配吗?!
  第9章
  一时之间,夜临渊也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情。
  就像是自己梦里那个相爱刻骨的人要被别人抢走了一样,令他的心揪紧,整个人患得患失。
  怎会呢?那个人不可能是苏纭卿。
  自己明明刚刚还因为他妄图勾引自己而怒不可遏,但转头看到他跟别人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心里却又非常的不痛快。
  尤其是想到盛皓元刚刚那句“你不要我可就出手了”。
  夜临渊把门一推,大步迈出御书房,怒斥道:“你们在做什么?!”
  苏纭卿听到他盛怒的嗓音,周身抖了一抖,脸一下就白了。盛皓元却不慌不忙抬头道:
  “临渊,我们在喝鱼汤,你要不要也来一碗?我亲手熬的,又热乎又鲜美!保证御膳房的厨子都比不了……”
  夜临渊冷冷道:“苏纭卿还在受罚,你花样百出,是想伙同他抗旨吗?”
  盛皓元无辜的眨眨眼:“我们哪有抗旨呀!小画师不还是按你的命令跪着么?你又没说跪着不可以吃东西、不可以烤火、不可以换衣服……”
  “放肆!”夜临渊凝眉道,“阿元,你少贫嘴!”
  盛皓元吐了吐舌头:“临渊,别这么小气嘛!小画师跪这么久了,我看着都心疼,再跪下去该跪出毛病来了。你差不多就得啦……”
  “……”夜临渊虽然恼火,但盛皓元这句话却正中他下怀,他早就消气,不想继续罚苏纭卿了。
  他瞥一眼苏纭卿,见他正像只不安的小兔子,红着眼睛忐忑的看着自己。
  “罢了,起来吧。”他语气缓和了些。
  盛皓元灿烂一笑,抬手就把苏纭卿扶起来了,趁机伏在他耳边轻轻说:
  “我说了,要救你的。”
  “多谢。”苏纭卿诚心诚意的向他道谢。他除了感谢盛皓元,又好羡慕他。这个世上敢这么轻松随意的和夜临渊说话、还能说得动他的,大概只得盛皓元一人。
  但他又在心里偷偷想:阿渊虽然脾气坏,但果然还是个以大局为重、不拘小节的人,没那么多君臣之间的虚礼。阿渊真好……
  阿渊不罚我了,对我也很好……
  正想着,夜临渊一把将他拉到身边,口中好似漫不经心的问着:“冻着了?”
  一边默默的塞到他手里一只暖炉。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苏纭卿的指尖蔓延开来,一直钻到他心尖里,让他整个心脏都颤栗了。
  “没……没有。”他轻声嗫嚅道,总觉得自己的脸更烫。
  方才夜临渊对他冷酷无情,切碎了他的画,还惩罚他,他本来难过得要疯了,此刻一见夜临渊还记挂着自己,便忘了委屈。
  盛皓元一直仔细凝望着苏纭卿的表情,此刻微微一笑:
  “临渊,你既然跟小画师有事,我便先走了,改日再来约你比箭吧!”
  “嗯。”夜临渊佯装愠怒的瞪了他一眼,“把你的厨具都带走。”
  “是是是。”盛皓元掩嘴笑了。
  夜临渊带着苏纭卿回到御书房,一时半刻没有说话。
  苏纭卿不知道他气消了没,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他英俊挺拔的侧影。半晌,夜临渊才斜他一眼:“跟阿元聊天很开心?”
  苏纭卿傻傻的点头:“嗯,少将军人很好。”
  夜临渊没作声,攥紧了衣袖。
  苏纭卿见他不说话,也静静的等着。
  “苏纭卿,朕再警告你一次。”却听见夜临渊的声音严厉得可怕,“你在宫中的职责,是替朕好好绘制《万里江山图》,而不是把目标放到朕或是朕的好兄弟身上!你听明白了吗?!”
  苏纭卿愣了愣,心沉了下去。
  “不是,我没有……”他急急的开口。
  “够了,”夜临渊转身来冷冷盯着他,“出去。”
  “我……”苏纭卿还想说什么,夜临渊又厉声道:“马上回画院继续作画!”
  “……”苏纭卿漂亮的眸子里,又一点点的涌上委屈来。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出去!”夜临渊被一种难以解释的焦躁笼罩着,心烦意乱。
  苏纭卿朱唇微启,欲言又止,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说,默默的退了出去。
  见他纤瘦的身影黯然离开,有些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夜临渊忍不住火冒三丈,一掌推翻了满满一桌上好的午膳。
  “来人!”他怒吼道。
  掌事太监慌慌张张的进屋跪下。
  “这几日朕要彻夜处理政务,任何人来御书房都不见!”他厉声下命。
  他把“任何人”几个字咬得很重。
  任何人,也包括苏纭卿,那个把自己的脑子搞得快要不正常的画师。
  他总让自己想起那个梦,让自己混淆了梦境和现实。
  所以,这几天都不要看到他了。
  苏纭卿怔怔的往画院走去,委屈的眼泪偷偷落下来,滴在暖呼呼的手炉上。他愣了愣,又抱紧了那只手炉,拼命的贪恋着它的热气。
  不为别的,就为这只手炉是夜临渊给他的。他觉得它的热气就像夜临渊的温柔和关怀,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回到画院,梅如雪已经翘首等待了许久,见他回来,总算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咳咳……纭卿,你回来了。”他绕过三张画台,拨开四名画师,假装不经意的走到苏纭卿身边。
  “嗯,”苏纭卿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如雪,久等。”
  梅如雪每次听到他叫自己名字,都开心得忘乎所以,涨红了脸高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