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陶家舶来城西一栋小洋房谈事,说话间看到另一间阳台靠着栏杆的华云菲。
  “哈喽,陶总,好久不见”,女士先开口打招呼没有不回应的道理。陶家舶跟身边的人点了点头,走过去,“华小姐,叫我名字就好了”。
  华云菲眸光动了动,没有改口,说:“陶总最近生意做得不错,我听爸爸说了,还没恭喜你”。
  看在老陶的面子上陶家舶也不会冷落华小姐,虽然相亲没成,但几次接触下来,华云菲确实是一位教养很好的女士。
  陶家舶笑着回应,突然想到一件事,问:“之前你请我去看画展的那次,二楼有一幅画,我听画廊的人说是华小姐买走了”。
  那副《canterbury》(坎特伯雷)陶家舶有意买下来,问了工作人员才得知被买走,而买主正是华云菲。
  是熟人,陶家舶就直接开口了,“那幅画对我来说有特别的含义,如果你肯割爱,我可以用高于20%的价格向你购买”。
  华云菲从包里拿出一根女士烟,夹在指缝里,她随手拨了拨头发,不经意间便能捕获在场不少男士的目光。
  她夹着烟,笑说:“不是我不肯帮陶总,那幅画是我的雇主委托我购买的。抱歉,不能帮你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笑吟吟地望着陶家舶说:“现在那幅画也可以说就是陶总你的了呀”。
  华云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陶家舶耳边还是娇俏的吴侬软语,一道灵光突然划过,他深吸了一口气。
  第51章 第一第二还有第三
  陶家舶刚开出去就接到唐晓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如实地陈述今天发生的事情,尽量还原perla的原话,很大可能也是帕特里克先生的原话。
  唐晓在路边停了车,perla的话,信息量爆炸。
  她需要理清人物关系,尤其是自己家老板和威廉家族的关系。
  “陶总,我的工作今后是否要...”,她想说是不是要被perla接手,或者直接上报人改成威廉先生。
  陶家舶冷冰冰地说:“星财姓陶,不姓威廉”。
  内环堵车,陶家舶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摸了摸青茬。后视镜里他的眼角锐利,沉静异常,在他脑中翻滚的是事件的走向会不会重蹈覆辙。
  更令他真正心惊的是,他对这个问题的第一答案不是逃避,而是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裴淮年几年不变的占有欲和强大的掌控欲。
  如何调整自己的角度,找到一条两人都能接受的曲线。
  这几年陶家舶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面对过惊险,也看过一些弱小生命的流逝,他愈发珍惜身边的人。
  他有的不多,不像帕特里克先生。
  因此他磨平了棱角,变得不那么尖锐。
  正当陶家舶思忖了一下是否要直接问当事人,车载电话响起。
  “喂,我在开车”。
  “我知道,babe,来后湖山庄好吗?”裴淮年似乎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perla的消息,他率先出击,将陶家舶满肚子的问题压在半空。
  陶家舶气压很低地嗯了一声,方向盘一打朝城北开。
  裴淮年今天来见几个上海的合作伙伴,半商务半休闲的场合,他没穿繁重的套装,深棕色的衬衣,内里一件半高领的绒衫。陶家舶进来的时候,那双蓝眼睛立刻就锁住他的身影,对他伸手说:“陶陶,过来”。
  等陶家舶走近了,裴淮年站起来对面前两位男士介绍说:“这位星财的陶家舶,陶陶,这是国际商会的李会长和樾峤集团的谢总”。
  陶家舶听过他们的名号,把私人情绪放一边,上前一一握手。
  谢至峤在两人之间目光流转,笑着坐下。
  他说话带着点京腔,开陶家舶的玩笑:“威廉先生精神乏得很,我和李会长还想着带他出去喝喝茶,不过你来了,就不必了”。
  房间里暖气充足,谢至峤只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银色的项链露在领子下面。细链条戴在男生脖子上会显得娘,在他身上却不会。
  深邃的五官带着浓烈的侵占感,眸色浓墨,一条腿搭在膝盖上,垂在椅背的手指掌控力十足。
  陶家舶多看了他一眼,心知对方是个习惯掌控的厉害角色,和裴淮年相仿的年纪,身居高位,也该是如此。
  他落座以后听得多,说的少,上车以后仍是如此。
  裴淮年捏了捏他的指腹,不满意地说:“在想什么?”手指轻轻刮了刮陶家舶的脸颊,被拍下来。
  陶家舶说:“谢总是你在中国的朋友吗?”
  席间,裴淮年和谢至峤相谈甚欢,不像是刚刚认识。“你明明说之前只来过中国一次”。
  陶家舶并不是在怀疑裴淮年什么,虽然他们之间的地位有银河系的差距,但正因为这种差距,让陶家舶很坦然地接受他和裴淮年之间任何有可能的结局。
  所以他并未如其他人那般,小心翼翼地拽着对方,生怕对方会喜欢上更优秀的人。
  谢至峤就是那种人。
  这件事很好解释,裴淮年没有犹豫地说:“威廉家族和樾峤集团在英国会有一系列的深度合作,例如明年的f1,由我负责”。
  陶家舶耳朵立刻竖起来,f1已经连续2年没有在上海举办,上一次到现场看比赛还是在银石。既然上面有人...
  “我能去现场看吗?”
  “f1”,裴淮年问道。
  嗯嗯嗯,提到f1陶家舶活像个毛头小子,拽着裴淮年的手,整个上半身几乎探过中间的隔板。
  “sure,车队、车手,你想要的都能被满足”,裴淮年不动声色地翻了翻袖口,趁机提出交易的条件。
  “f1的赛季很长,你的助理...”,他没记住唐晓的名字,顿了顿,说:“perla的工作能力不错,可以帮助你处理更多工作,这样你就能安心看比赛了”。
  这听上去是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陶家舶重新往后靠,原本相互贴着腿分开。
  裴淮年能从陶家舶避让的动作上感觉出来,他要谈正事了。
  “为什么?”,陶家舶不想猜了,“为什么你总要给我很强的压迫感”。
  “你是指共享行程的事吗?还是让perla接受一部分你助理的工作”。
  “both!”,陶家舶想了想,放低了声音,试探地问:“你这么做究竟可以得到什么?满足自己的掌控欲?我自问可以给予伴侣足够的安全感”。
  事实正如此,陶家舶除了工作应酬,基本就是公司和公寓两点一线的生活。这5年里他没有任何桃色新闻,甚至让老陶怀疑自己儿子是性冷淡,在家急得跳脚。
  陶家舶有点灰心,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对裴淮年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喜欢是真的,恐惧是真的,厌倦是真的,再次动心也是真的。
  他尽最大努力维持和对方的关系,可裴淮年始终不能被满足。
  他一定要用自己的方式拴住陶家舶,掌控陶家舶的全部动向。
  这个问题延续到他们分别洗漱后在露台碰面时,裴淮年才回答。
  他纠正陶家舶:“很抱歉,让你对自己产生怀疑”。
  裴淮年喜欢陶家舶的无所顾忌,不希望他畏手畏脚,即使因为自己。
  庄园主很少反思自己的问题,尤其是一种伴随了很多年的习惯。没有人会要求他改变,即使是威廉家族如今的执刃者。
  真正的老钱家族给予后代最优渥的条件就是,很高的容错率。
  裴淮年有足够的时间和宽阔的视野,让他能完全依照自己的方式行事,直到他自己意识到这条路行不通,再掉头尝试另一种。
  的成长轨道体现在裴淮年个人风格里的是,他习惯掌控一切,包括陶家舶。
  裴淮年缓慢地组织中文措辞,良久,他还是改成英文,“业务合并的第一步是人员入驻,全面掌控业务到财务、法律等核心部门”。
  陶家舶冷声说:“我是一个人,不是一家企业”。
  “我知道,这就是我处理事情的习惯”。
  “那你需要改一改这个习惯,我们是两个人,一段关系,不是一次收购”,陶家舶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半垂着眼皮看他。这一次他不打算退让,但5年的分别让他可以尝试去理解裴淮年的出发点。
  当然仅限于...理解。
  裴淮年尝试走近陶家舶,想要亲吻他,被陶家舶摆摆手推开了。他打定主意要跟裴淮年讨论出个章程,而目前看来资本主义打算糊弄他们之间的关系,裴淮年的关注点仍然在占有和掌控。
  谈判经验丰富的帕特里克先生审时度势,视线不自觉的拐了个弯,流连于陶家舶左侧脖颈靠下的位置,一片明显的吻痕,不单单是一小块红,一朵连着一朵,延伸至睡衣底下。
  他知道在那之下还有几颗牙印,在纹身附近。
  裴淮年竭力克制自己的目光,很自然的比画了一下,证明自己的诚心和无辜。
  “fine,但请你理解一位失意的英国绅士,他陷入爱情里无法摆脱的占有欲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