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雀[京圈] 第42节
  “喂,学妹,你有在听吗?”
  苏却猛地回神,把注意力勉强转到史北鲲身上,“那个……耳罩,对吧?”
  史北鲲苦笑:“耳罩和护目镜都要戴。还要记得把枪口对准下方,别随便指来指去……”
  苏却敷衍地“嗯嗯”两声,可余光又不自觉瞟向江津屿和高凌鸥那边。
  此时,高凌鸥已经独自举枪,扳机“砰”地一响,打得还不错。
  江津屿半侧脸,唇角含着一抹淡笑,似乎对她表现挺满意。
  “那学妹,你要不要试打一下?”
  史北鲲话音未落,苏却已经干净利落地解开安全阀。
  “砰砰砰——”
  她的手指毫不停顿,连发数弹。
  直到弹夹全部耗尽,“哐啷”一声,苏却面无表情地把枪往桌上一搁,连靶纸都懒得看,转身就走。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把史北鲲都吓愣在现场。
  他定了定神,走过去查看靶纸——
  只见那张纸上满是弹孔,9环、10环的区域几乎被打得破破烂烂,纸边都在抖。
  那个范围内没一发脱靶。
  女人……果然恐怖。
  第31章 墨西哥(2) “那你还要不要?……
  即使打完枪, 心中烦躁依旧没有消去,苏却觉得喉咙干得发紧。
  她走向休息区,想好好喝水缓口气。
  甫一拧开休息室的门, 便看见江津屿和高凌鸥正面对面站在饮水机附近。
  高凌鸥似在和他讨论什么,脸上还挂着笑。
  见苏却进来, 江津屿止住了话头, 将手里一直拿着的矿泉水瓶递了过去。
  “给。”
  瓶口朝向自己, 苏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径直绕到饮水机另一边去接水。
  一杯、两杯……灌得猛, 像要把胸腔里的那把火浇灭。
  江津屿的手僵在半空,听见塑料杯被她捏得咯吱作响, 轻笑了一声,将矿泉水随手搁到桌上。
  当众拂他面子,看起来还在置气呢。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谁都没有多话。
  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付立匆匆赶来, 在江津屿耳边低语了几句。
  “等会儿付立会载你们去市区吃饭。”江津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高凌鸥一愣:“那你呢?”
  江津屿淡淡看她,“我有事。”
  忽然他拔高了声音,像是故意让某个人听见:“我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反正——不受欢迎。”
  水瞬间溢出杯沿,打湿了苏却的手指。
  “那……好吧。”
  高凌鸥有些失望, 又小心翼翼地试探,“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没必要。”江津屿依旧冷漠, “你们去就行。”
  说完这句, 他懒得再多解释,转身带着付立一同离开休息区。
  脚步声渐行渐远,留下一室沉闷的空气。
  苏却没回头, 默默从一旁的纸巾筒里抽出纸巾擦干手指,喉咙间却泛出一阵涩意。
  这混蛋……忽然来这么一下,又忽然走。到底想干嘛?
  -
  车窗外景象飞速掠过,苏却一路默默靠在车窗,兴致不高。
  高凌鸥也心不在焉地刷手机,偶尔问一句“津屿哥那边怎么样”,也没人能给出答案。
  付立开着车载着他们一路前往罗马区。
  墨西哥的美食以丰富和鲜香闻名,如同这个热烈奔放的民族一般,每一口都充满层次,直接了当地刺激你的味蕾。这里有着数不清的米其林餐厅和world top bar,占了北美美食排行榜的半壁江山。
  他们这次去的rosetta就坐落在罗马区。
  罗马区是墨西哥城知名的富人区和艺术区。殖民时期的老式建筑林立,街道两旁的紫藤花瀑布般垂下,那种鲜艳热烈的氛围扑面而来。
  这家虽然只是米其林一星餐厅,但因之前出现在netflix的美食纪录片上,人气暴增,据说至少提前一个月预定座位。
  果不其然,到了这座西班牙建筑风格的白色别墅前,门口等位的人已经排成长龙。
  “这地方可火爆得很,没预约能等一下午。”史北鲲来之前查过资料,对这有印象。
  “江少早就订好包厢。”付立笑着回应,示意他们直接往里走。
  踏入餐厅,立刻感受到另一个世界的舒适静谧。
  几乎是被绿意包围着的餐厅,就连墙纸都是手绘鲜花纹样。柔和的黄铜吊灯之下,服务生款款走来,带他们进入二楼独立的小房间。
  一落座,高凌鸥便盯着菜单眼睛转个不停。
  “这个海鲜意面看起来不错,啊,这个黄油鳕鱼也......”
  史北鲲不等她说完,已经在纸上写下这几道菜名,“不用纠结,和以前一样,我多点几道,你随便尝一点就好。”
  “唉,可是我的营养师说……”
  “我知道,所以配了一份cabbage taco,纤维质和好脂肪都有了。”他头也不抬,继续写着,“你最近训练量大,该补充点能量。”
  高凌鸥眨眨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
  这一切落在苏却的眼里,总觉得有那么些许眼熟。
  “苏小姐,您也可以随便点,不用怕浪费。”
  苏却抬起头,看见付立带着善意的笑容,正看着自己。
  “……好。”
  她随手翻了翻,却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付先生,”苏却放下菜单,压低了声音,“江津屿去哪儿了?”
  付立神色一滞,脸上有些为难。
  “呃……少爷有别的安排。”
  他只得暧昧搪塞一句。
  摆明了是知道却不说。
  苏却随手将菜单丢到一旁,嘴里带着冷嘲,“果然,他想怎么安排就得怎么安排,让我来墨西哥城,我就得来。可他自己却什么都不说。”
  “真是霸道不讲理。”
  她越说越气,指尖攥着水杯,像是要把所有委屈都倾注在这小小的玻璃杯上。
  付立察觉到她的怒火,可少爷去找江图南的事情又不能透露,只能看着她眼底蒙上的一层阴影,欲言又止。
  “抱歉。”
  苏却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冷静了下来。
  “我不该冲你发火。错不在你,混账的是他。”
  手里的力道放松,她垂下肩膀,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里,弥漫着一片看得见的失落。
  方才还倔强的小姑娘,此刻像是被雨打湿的木棉花,蓬勃的生命力被抽走,只剩下一地颓败。
  “其实……”付立轻咳了一声,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有些事,我也不知该不该说。但您问起,我只能告诉您一点。”
  “少爷本该直接飞墨西哥城,这里有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他亲自出面。那是我们追踪了好几年的线索,最近才有了重大突破。”
  付立顿了顿,清明的眼睛看着她。
  “可他却突然改道去了美国。”
  “您知道吗?本来他行程上没有‘美国’这一站。”
  苏却猛地抬头。
  脑海里闪过江津屿在宴会门口出现时的样子:领口被扯得松散、头发也不如以前那般一丝不苟,眼底布着疲倦的阴云。
  仿佛一路奔波赶来。
  “他来美国是因为……我?”
  她难以置信。
  付立并没点破,只是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少爷做事,一向条理分明,又极有掌控欲。他不会去做没有意义的事,也没有什么非做不可。”
  “除了,他自己‘愿意’,或‘想要’。”
  苏却咬紧嘴唇,没再说话。
  心口那股气和莫名的酸涩,好像随着付立这番话,更加翻涌不休。
  rosetta的午餐并没有让她胃口大开,反倒加了一层说不清的沉闷。
  午后,付立带他们来到了科约阿坎区的蓝房子。这座被涂成靛蓝色的房子,是墨西哥最伟大的女画家frida kahlo的家。
  蓝房子里到处都能看到frida的痕迹。
  她是墨西哥艺术史上不可替代的灵魂,用最浓烈的色彩表达身体与灵魂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