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穆璁摇头,过了会才说:“沈枫乃嫡出,自小沈家都给他最好的,怎么养出这么个德行?”
  “也许正是因为什么都用最好的,所以才被养废了。”魏余试探:“世子可惜?”
  “不,只是觉着沈原眼睛不好,放着聪明的儿子不管,偏管蠢货。”穆璁嗤了一声,从他手里拿过了马鞭。
  魏余忙跟上,说:“沈枫是不中用了,沈相再疼这个儿子,也得弃了,倒是沈三公子值得栽培。还有沈二公子,他是沈家最不受宠的,但我看他做事仔细,如果世子愿意栽培,他也是有前途的。”
  “牵个马都不忘搅混水,惹是生非,我栽培他做什么?自找麻烦吗!”
  魏余在后,没瞧见穆璁的神色,但听声音也猜测他是生气了,只得摸摸鼻子,不做声了,顺便在心里替沈二公子捏了把汗。
  两人快步出了府,被匆忙赶来的沈原拦下。
  “世子!留步!”
  沈原还喘着气,说:“不知我儿哪里得罪了世子,劳动世子亲自教训?不如将他押上来,我将他打死在世子面前,给世子赔罪!”
  “沈相误会了,哪是什么得不得罪?”穆璁说:“是陛下遇刺的案子,有着落了。”
  沈原一惊:“这……这与我那不成材的蠢儿有何关系!”
  “关系大着呢,魏余,给沈相瞧瞧。”
  “是。”魏余呈上状纸,恭敬道:“是非曲直都写得清楚明白,请相爷过目。”
  沈原搓了搓两腿边的布,接过状纸匆匆一看,好一会儿才说:“这……不可能!”
  魏余说:“下官知道相爷心疼大少爷,可白纸黑字写得清楚。”
  “不可能不可能!”沈原伸手把住穆璁的手腕,上前一步,沉声说:“世子,其中一定有误会,不如让我亲自去审问这个逆子,一定给世子一个满意的交代!”
  “沈相不必多此一举,大少爷将话抖落得明明白白,连那群刺客的来历都清清楚楚。”穆璁没将话说完,只伸手安抚性地拍拍沈相的手背,“告辞了。”屿汐团队整理
  沈原的手无力滑落,重新搭在了腿侧,他看着穆璁上马,很快便没了踪影,觉得突然有些喘不上气。
  管家上前,小心翼翼地道:“老爷,这穆世子不留情面啊,可要请太皇太后救命?”
  “那样枫儿会死的更快!”沈原往前走,下楼梯时一个趔趄,差点摔了,幸好管家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半边身子,“不可再让陛下与沈氏生嫌隙,不可因小……失大!”
  管家胆战心惊,说:“二少爷在禁军里边儿,要不要让他向穆世子求情!”
  “他有什么分量求情!”沈原冷斥:“我听说他在给穆璁牵马!简直丢尽了我沈家的脸面,废物,逆子,不提也罢!我咳咳,咳咳!”
  沈原咳得弯了腰。
  管家忙替他顺气,“老爷息怒,二少爷的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大少爷摘出来啊!”
  沈原握住他的手,使劲道:“穆璁一直没有动作,怎么突然就向枫儿发难?那些刺客都死光了,他哪来的证据!去查,去查他近来都见过谁,去查!”
  第18章 春色
  相府养着那么多人呢,在骊京查个事情多简单,当天夜里,管家便收到了消息。他听时吃了一惊,觉得事情实在出乎预料,连忙去了主院。
  大少爷出事,府内风声鹤唳,下人们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惹得涕泪连连的大夫人再动肝火。管家去时,书房内的争吵堪堪停止,婢子们架着哭晕过去的大夫人匆忙离开了。
  “砰!”
  沈原在里间摔了一尊喜爱的花瓶。
  管家吸了口气,进到里间才说:“老爷,夫人也是太担心大少爷了,您二位可千万莫要为此生了嫌隙。”
  沈原站在书桌与椅子之间,一屁股的事,却怎么也坐不下去,他撑着书桌,“查到什么了?”
  “自从出事以来,穆世子除了巡防营和国公府,就只去了一个地方,旻天街的元食府。”
  沈原捏了捏眉心,“穆璁向来不爱在外面用吃食,跟谁一起?”
  “王妃。”
  沈原手一顿,“谁?”
  “王妃。”管家补充说:“谢。”
  书房安静了下来,沈原放下手,过了会儿才道:“没听过他二人有什么交集。”
  “苍月郡主与王妃感情甚笃,会不会是因为郡主?”
  见沈原未答,管家又斟酌着说:“咱们沈家与王妃无冤无仇,他又从来不参与朝堂之争,没理由争对大少爷啊!何况他能从狱里出来,还得叩谢太皇太后大恩,谦谦君子,不至恩将仇报。”
  “你莫忘了,当初在刑部大牢审他的是谁!”沈原面色渐沉,“他性子再好,也是先帝爷宠着长大的,楷文对他用刑,他难免记恨。”
  管家颔首:“对对对,李侍郎和大少爷一向是交好的。可如果真的是他,他是怎么怀疑到大少爷身上的?”
  这个问题,不止他们想知道。
  “珩之不如同我说说,你为何这般笃定,刺客是沈枫所派?”
  秋晏景隔着椅背与他亲昵相碰,语气轻柔:“嗯,同我讲讲?”
  “请不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表达类似于威胁逼问的意思,好吗?”谢懿拿着笔往后戳,被逮住了作恶的手也不着急,继续耍他的嘴皮子威风,“夫君这么聪明,哪里还需要我讲?”
  秋晏景取出他指尖的笔放在一边,却没有放开他的手,依旧轻轻握着,说:“国土之大,人口众多,就算要查,至少也得三日,珩之却这么早便掌握了他们的来历,难道珩之是早有所察?你身边除了无岭,无人可用,难不成真象话本上所说,珩之的情郎还在外面?”
  还没忘记话本这茬!
  谢懿咳了一声:“夫君可别借题发挥,我啊,就是猜的。至于夫君说的‘笃定’二字……我当然要笃定了,否则怎么和穆璁谈交易呢?不过事实证明,我运气好,猜对了,凶手还真是沈枫吶!唉!”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运气这么好,我也始料未及,看来老天爷都站在我这边呢!”
  秋晏景笑:“你知道你现在的语气像什么人吗?”
  他们此时好像一对交颈缠绵的鸳鸯,两颗脑袋亲昵地碰在一起,近得让两人产生了一种错觉。秋晏景觉着好似他呼吸重一些,都是对谢懿的一种侵/略。
  而谢懿不然,他借着暧/昧的氛围发散思维,顺口戏弄道:“像夫君的小心肝?”
  秋晏景摩挲着他的侧脸,看着因为怕痒的人下意识往旁边躲去,而又被他的手臂挡住的模样,然后趁机贴近了那只染了红云的俏耳朵,说:“像要受了刑之后才会乖乖说真话的……”
  他故意顿住,圈住谢懿的手臂也跟着故意往旁边一收,谢懿脑袋一弹,他便轻而易举地吻/住了那处。
  “小dang妇。”秋晏景的声音闷闷的,因为被鲜嫩可口的食物堵住了。
  谢懿抬手望着上面,可广阔的天被屋顶挡住了,他逃不掉,只能被困于方寸之地,被人用推不开的怀抱锁着,被温热的气息裹住了左耳。
  耳朵快要被烫烂了。
  他喘了口气,低声应:“别上刑,这一下就受不了了。好夫君,你——啊!”
  尖锐的刺疼从左耳垂向四周传去,紧接着便是坏人带着坏心眼地安抚,耳垂被含住,谢懿颤栗。
  秋晏景直起身子,嘴角衔着半边春色,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道:妖精。
  “嗒!”
  无岭从屋顶上摔了下来,弓着腰躲进了廊下。
  南伍支着腿坐在廊中,他今日收到了礼物,心情愉悦,见状竟然没有训他,只轻声道:“你也不小了,有点眼力见,以后主子和公子单独相处时,你就别蹲屋顶了。”
  “我习惯了嘛!”无岭凑过去蹲在他面前,也用很轻的声音问:“小伍,我送给你的画,你喜不喜欢?”
  他是圆眼,直勾勾地看人时眼睛一眨不眨,清澈透亮,像一颗被珍藏许久的黑珍珠。南伍难得笑了,像是爱怜,说:“喜欢,公子画技超群,但如果是你自己画的,我便更喜欢。”
  无岭嘿嘿一笑,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像只撒娇的小狗。
  “躲在这儿嘀咕什么呢?”林谒从转角处走出来,将手里的东西往两人中间一递,“喏!你的!”
  南伍盯着那碗看不出具体品种的面发了会儿呆,问:“府里的厨子是不是该换了?”
  “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林谒看了眼无岭。
  后者挠了挠头,说:“我不会画画嘛!就请公子画了,这是好东西,外面的人还求不到呢!可我后来想想,心意到了,但诚意还可以更重,所以就自己做了碗长寿面。”
  南伍:“我——”
  “你不准嫌弃我!”无岭腾得站起身来,快速道:“你吃不吃我都当你吃了!”
  不等两人反应,他一个点地蹿出廊下,一溜烟地就不知蹿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