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两人挨个看了几家店的菜单,代币金额有高有低,单点的菜品基本都是1代币,除此以外还有套餐,双人份4-10枚都有。
  “要在这儿约会一天,楼下还有很多其他类型的店,要是吃饭就花掉一半,也太不合算了。”林露秋说。
  “但...点最便宜的?好歹是约会,不用太省吧。”说着,松穆的视线已经飘到了十枚记录币的那份套餐。
  林露秋中指压上食指,交叠后发力,往松穆手背上弹了一下,“不许乱花。”
  甲面这么弹一下有一点痛,松穆摸了摸被打的地方,嘟囔道:“我就看看,不买。”
  录制要到晚饭后才结束,既然中间的行程都需要在商场内部安排,两人决定先简单列出一个日程表,以防预算不足。
  首先得看有什么想玩的。
  异闻财大气粗,整个商场足足有几百多家商铺,其中不乏世界级的顶奢品牌,都设有专柜。
  除此以外,商场外围连接了马场、高尔夫球场,都是半露天设计,顶部装有可伸缩天花板,林露秋在窗口遥遥望了一眼,是开放的,不过没看清代币价格。
  林露秋虽说暗恋了松穆这么多年,日子却过得并不酸涩,与旁人的经历比起来,甚至称得上顺风顺水。
  他基本不幻想和对方一起约会的场景,反正一条微信过去,只要有空了两人都会见面。
  实在是生活得太久,松家又家境优渥,从不紧着两个孩子的开销用度,一时半会儿,对着偌大的商场,林露秋还真想不出要玩什么。
  松穆倒是先排除了几个运动选项,“你手刚好,还是选再温和一点的吧。”
  林露秋:“只是淤青,又没拉伤,而且早就不疼了。”
  松穆看着他,还是说不行。
  练习生时期,林露秋某次磕伤了背,因为不太疼,他没当回事,药也不抹就照常练习,结果月末考核不小心被别人撞到,他下意识扭身闪躲,最后不仅伤势加重,还扭伤了腰。
  松穆现在还记得当时他的心情。
  先是意外,冷静下来又觉得意料之中,一边无语一边思索要不要把人拎去拍个片检查检查。
  最气人的是见了面,林露秋竟然还嫌他脸臭,想把他赶回去!
  他们那次吵了多久来着?
  啧,次数太多,记不清了。
  松穆回神,隔着大衣飞快在林露秋腰上拢了一把,“忘了以前怎么伤的了?”
  这句很轻,附在耳畔,温热的吐息擦过耳廓,没叫别人听到。
  林露秋全身上下最碰不得的地方就是腰和耳朵,被松穆这么一握,眼尾瑰色愈浓,匆匆撇开头,“......谁还记得。”
  “嘴硬。”
  松穆想起那件事就忍不住冷哼,“反正我是不会再信你的了,免得好心去照顾病患还得被某人赶出家门。”
  林露秋自知理亏,清咳了声,软下态度,“好啦,不去就是了。”
  最后挑挑拣拣,暂时定下三个项目:调香、卡丁车和蛋糕烘焙,都是些寻常活动,做完这些要是时间富裕,之后还能逛逛商场。
  他俩倒确实很久没随心所欲地出入公共场所了。
  三个活动加起来要花费8枚记录币,剩下的代币分成两顿每顿也能吃得不错。
  林露秋想了想,“下午还有蛋糕,晚上就少吃点吧,最好能剩一两个代币,以防万一。”
  万一在其他店还看到了想要的东西,万一约会后还得自己打车回去,万一剩余代币数和下次约会挂钩......
  总之,有两枚代币兜底总归心安一点。
  松穆没什么意见,两人于是选择了一份六枚记录币的双人套餐。
  因为是清场拍摄,此时店内只有他们一桌客人,经理端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将他们引至座位。
  餐厅主打的是融合菜,装修风格也很有特色,入门就是一道悬浮式光墙,分割出前厅的空间,天花板则做了倒置阶梯式的设计,每一层阶梯边缘都嵌入了隐形灯带,当光线向下变幻漫射,就形成了宛若瀑布般的景色。
  两人的位置刚好在瀑布尽头,光幕倒映,如玓瓅绸缎汩汩淌过,霎时铺洒满桌。
  林露秋看得有趣,伸手抓了把,他在掌心拢了一握金色光团,一握紧,光团又顺着指缝溜走,消失不见了。
  松穆学着他的样子摊开手掌,他手大,拢住的光也多,随着光线的移动缓缓挪到林露秋手边。
  松穆碰了碰他握拳的手,嘴上起哄:“快快快,摊开接住,要溜到你那边去了。”
  林露秋就听他的话摊平掌心,然后看着光团从松穆手中一点点流向自己,“不想接,你怎么不叫它倒过来流?”
  松穆和他头挨着头,“它喜欢你,我没办法。”
  林露秋把手倒扣到他手上,“我可不喜欢它。”
  而后开始低头调整座位。
  两只手一拍即散。
  松穆迟了几秒才收回手,指腹似乎还残留着对方身上的温度,像光一样柔软温暖,叫他不自觉蜷了一下。
  上餐的时间卡得很准,既没有打断他们的交谈,又不会让任何一方空盘。
  怕林露秋贪杯,红酒被松穆换成了可乐,反正颜色差不多,倒高脚杯里除了会冒泡其余也大差不差。
  餐前送了一份海胆慕斯,小小一个,淋了奶油和清酒,林露秋口味刁,总觉得能吃到腥味,拿勺子挖了一点就不想再碰了。
  他面上表情未变,慢悠悠啄饮着可乐,可乐被灯光一掩,再配上林露秋优雅矜贵的姿态,乍一眼倒真像在品尝某年醇厚的藏酒。
  松穆把林露秋不要的慕斯拿过来,又看着对方手法娴熟地刮掉带子上的鱼子酱,只撇了一点柠檬泡沫来配肉,不禁垂着眼眸笑了声。
  “怎么什么都不喜欢?”
  林露秋叉下一口贝肉送入唇中,清新的柠檬味从舌尖蔓延,他耸了下肩,“不喜欢还需要理由?”
  松穆婉拒了侍应生的帮助,自己替林露秋剔下蟹肉,沾了点酱递过去,“所以不喜欢的就一直不喜欢?”
  林露秋正在叉鸡肉卷上的白松露刨片,懒得再分一只手,索性向前倾身,张嘴将蟹肉咬住。
  暖光在林露秋身周镀了一层柔软的金边,几点俏皮的蓝紫光斑从他眼尾闪过,又很快沿着脖颈没入衣襟。
  林露秋下颚微收,牙齿跟着没入蟹肉,鲜红的舌尖卷过淌下的酱汁,而后轻轻抵住松穆的指节,眼皮上掀,不轻不重勾了他一眼。
  还没等松穆反应过来,林露秋又收回视线,嚼着蟹肉自顾自坐好了。
  他咽下口中的肉,舀着调羹吹汤,“那就得看这些‘不喜欢’的东西,要怎么变得让我‘喜欢’了。”
  指尖湿濡,松穆就这么坐在对面看着林露秋,喉间空咽,眸色愈沉。
  变得喜欢么......
  餐点精致,一道道上,花了不少时间,除却部分太过创意的料理,林露秋左一口右一口,也吃了个半饱。
  陡然少了6枚记录币,布袋空荡了不少,松穆将钱袋抛起接住,重新收回怀中。
  约会最急不得,两人沿着玻璃栈道慢慢悠悠走,一边扫两边的店铺一边时不时交谈两句。
  林露秋和松穆间始终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松穆步伐快,有时走远了便会停下,侧身等林露秋跟上。
  林露秋知道他会等自己,于是脚步越来越慢。
  松穆看他闲庭信步,把商场当成自己后院遛弯的模样,好笑道:“林老师,小鸟怎么变乌龟了啊?”
  林露秋迤迤然开口:“因为鸟多吃了一点。”
  松穆反应过来,笑得腰都弯了下来。
  他实在笑得不行,路都走不动了,眉眼弯弯地舒展开。
  这回是林露秋走在前面了,他说:“有这么好笑吗?”
  松穆捂着脸缓了一会儿才点头,气息依旧不稳:“好笑啊,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冷笑话了。”
  林露秋侧目,吐出两个字:“幼稚。”
  松穆对上林露秋冷冷淡淡又偶尔显得一本正经的脸,面上笑意愈发鲜活,他抬手帮他推了下眼镜,又用指尖去戳林露秋的面颊,“不幼稚怎么能和你在一起这么久?”
  “......”
  林露秋把眼镜摘了下来,反手戴到了松穆脸上。
  松穆立马哀嚎:“哎,头晕头晕,看不清路了——”
  林露秋无语地一把拉住松穆的手,领着他走,“演什么演,镜片根本没有度数。”
  他又不是近视。
  松穆被戳穿了也不见半分羞赧,反而收紧相握的那只手,晃了晃,“没事,现在不晕了。”
  两人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嬉闹过来的,笑呵呵地就走过了半个商场。
  他们是没有任何别扭的感觉。
  可周围,几个跟拍的摄像、后方一边开会一边盯录制的导演组,甚至从其他楼层悄悄探头过来的嘉宾们,看到这一幕都不约而同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