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言维叶摇摇头,“在你那。”
  岑绵鼓起腮帮点点头,觉得可惜,长成这样的男人身穿西装戴上猫耳,还挺有看头的。
  “收拾好下来吃早饭。”言维叶帮她带上门。
  岑绵坐回床上又看了一遍照片,看起来他们关系应该特好,她笑呵呵给言维叶戴发卡,言维叶胳膊腾空护在她腰后。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发给闺蜜孙妍问问。
  原本以为孙妍要日上三竿才能回复呢,没想到今天一大早竟然秒回。
  【妍妍:你现在在哪?】
  岑绵说她不知道,就是在家里见到言维叶了。
  孙妍立马打来电话,几乎是在呐喊让她赶紧收拾东西,自己马上来接。
  “怎么了?言维叶是坏人?”她问。
  “对!是骗子!”
  “啊,她骗我什么了?”
  “骗你什么了……”刚还气愤的孙妍跟泄气皮球似的没了音,随即又说,“骗你钱了,骗你千百万,原先你住别墅现在只能住得起平层,你说严不严重!”
  “江璄平时不是挺靠谱吗,怎么把你送那去了!”
  岑绵小声咕哝,“可是我看他不像啊。”
  孙妍又吼她几句才挂断总之就是让她赶紧离开云云,转而打给言维叶。
  此刻言维叶刚做好早餐端到餐桌,看见来电显示就知道孙妍的目的,他甚至没开扬声器,放在桌上就能听清对面说什么。
  “她已经忘记你了,还找她干嘛。”
  “结婚。”
  “结个屁,我马上过去。”
  “无关人员进不来这里。”
  “言维叶,你让她好好生活行吗!”
  “嗯,我会照顾好的。”
  孙妍实在拿他没办法脱口而出:“言维叶你特么不是人!”
  “您骂得对。”言维叶根本不顾及这些,悠闲地摆好盘。
  孙妍真是被气笑了,这些年她没少当面骂他,四年前谁能想到,孙妍她就是指着鼻子骂言维叶,他也不会动怒,反倒全盘接受。
  “绵绵现在还要吃药吗?”他问。
  孙妍被膈应起一身鸡皮疙瘩:“咦~你别恶心我,她现在不用。”
  最后特平淡强调一句:“只是不记得你了。”
  言维叶淡淡“嗯”了声,挂断电话。
  抬头看了眼楼上,岑绵还没出来。随着她的出现,太多回忆幡然涌出,他翻出那张在钱夹里放了多年的卡片,就那么静静坐在那,一动不动。
  今天有阵雨,一大早天就阴沉沉的,几声闷雷后雨下得更大了,打在窗上,掩盖起一切冷寂孤默。
  言维叶倚趟在沙发上,手下压着卡片,岑绵走出来看到他这副颓丧样,觉得现在很不适合出现。
  她在楼上多等了会,看看窗外风景,磅礴雨珠砸落不少开得正盛的玉兰,岑绵心里惋惜,想着雨停一定要出去捡回来几朵。
  她不好好站着,靠着扶手,俯下身手背垫在下巴下,一条腿曲在另一条前,摇来晃去,兜里手机顺势滑了出来,掉在地上清脆一声。
  言维叶循声看见那姑娘一双笔直细嫩的腿,真是太多年没这么正大光明看过了。
  “刚才出来以为你睡着啦,不想打扰你。”岑绵捡起手机小跑下来。
  言维叶下意识站在楼梯最后,探手想扶住她。
  结果岑绵没摔,稳稳当当站在那,眼里冒出疑惑泡泡。
  言维叶悻悻收回手,“穿着拖鞋就别跑了,容易摔。”
  岑绵跟在后面拉着长调说好,又打趣道:“你是我什么亲戚么,哥哥之类的,有种长辈既视感。”
  言维叶回身靠着桌,眉眼弯起:“你想知道么?”
  他这幅样子懒懒散散,深沉的嗓音带着蛊。
  “想知道我们的过去么。”
  岑绵在他身边坐下,倒了杯温水放在言维叶手边。
  这才回他:“我更想顺其自然。”
  言维叶低眉,看手指贴在杯壁上微弱的一点温度。
  到底是长大了,知道长个心眼。
  饭桌上,两人没聊太多,岑绵没有提过要离开,倒是夸了夸他厨艺。
  她吃完收拾起桌上碗筷拿走,言维叶说不用。
  “白吃白住我可做不到,你这儿不是有洗碗机么。”
  岑绵收拾好,卷起袖子冲手,嘴里轻轻哼歌。
  她的背影,言维叶看了很久。
  之后言维叶母亲打来电话,他在书房接的。
  电话通了那边却不说话,言维叶叹了声:“妈,您有话直说,我又不是快死了。”
  “瞎说什么,我就是看看你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些了么,家里阿姨说你给她放假了。”
  “嗯,最近跟槐斯一块。”
  “少喝酒,医生说了再进医院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
  “我知道,您那边深夜了早点睡吧。”
  “有空来看看……”
  言维叶打完电话从书房出来外边已经放晴,岑绵躺在玉兰树下的藤椅上晒太阳,桌上有几朵挂着水的玉兰花。
  他笑了笑,又拨了一通电话。
  “我正要打给你呢。”高槐斯,“今晚出来不,老杨新酒吧营业,你不是彻夜买醉么,试试?”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去了。”
  “什、什么?”高槐斯怀疑自己叫没睡够耳朵出问题了。
  “帮我跟你妹那打听一下苏萨克氏症候群这个病。”
  “这不是岑绵那病吗,怎么突然提这出。”高槐斯反应过来了,“你见着人啦?!”
  言维叶没言语,高槐斯已经知道个差不离了,“放心兄弟,这事我不跟别人说。”
  “嗯,谢了。”
  高槐斯把手机往床上一撩,感慨颇多,他们几个从小一个院长大,言维叶也算是个开朗的小伙,这几年越来越寡言了。
  这会岑绵还在那阖眸躺着,他拿着薄毯走了出去。
  那帮兄弟她都见过,以前还能跟他聊上几句谁又做了她不待见的事儿,批判得头头是道,现在有的人家道中落,跟他们没了联系。
  他其实很想告诉岑绵,欺负过她的最后都没什么好结果。
  言维叶走过来岑绵也没睁眼,看来是真的睡着了,他动作放得更轻给她盖好,伸到脸侧的手倏尔停住,阴影恰好停留在上面,他只能这样偷来一点暧昧。
  手慢慢往上,影子跟着摸到她的眼睛,睫羽轻轻动了。
  言维叶在想,她还记着那些人吗,如果不记得了,这姑娘还真是聪明,会伤害她的都忘了。
  也许只有忘记他们,才能真正远离。
  有人问言维叶后悔招惹人姑娘吗。
  他都说,不后悔。
  他只后悔,没有护好她。
  “言维叶。”是独属岑绵清甜的嗓音,她从梦中醒来,“你名儿是哪几个字呀。”
  她看着他,剔透的眼里只有他,仿佛他进到了梦里。桌上湿淋淋的花瓣有滴水珠坠下来。
  五年前,她也问过。
  第3章
  2011年冬天,大三上学期。
  大家都在为毕业后的发展做规划。
  岑绵就是按部就班,继续在这家编剧工作室实习。
  大二的时候,她因为资历尚浅,只能从没名气的小工作室开始,转眼间过去一年,这间工作室在年末出了一部爆款,成了行业黑马。
  这天临下班时候,老板特地找过来问岑绵能不能陪她
  去应付下客户。
  岑绵说可以,也提前说了自己酒精过敏和宿舍门禁时间,还骗他过了晚上九点人不在就要打家长、辅导员电话。
  老板笑岑绵紧张过度:“我们这小作坊能有多大生意要谈到九点,放心八点你就能走人。”
  约定地点在一家会所,挺偏的,即便她高中就来北京生活,这地方也是头回知道。
  会所环境倒是很雅致,岑绵边走边参观,心里还在感叹土包子老板竟然有这种审美。
  那时候,会所不是什么好词,岑绵下意识觉得去这里是不安全的,亲眼见了,感觉自己多虑了。
  他们刚进包间,对方说得第一句话不是寒暄,而是:“哟,又招来新人啦,这脸蛋做编剧不觉得浪费?”
  “年轻人有自己的规划,咱只能引导一下,别的管不了。”老板拍着岑绵肩膀,让她坐那人边上。
  岑绵小声拒绝过,老板却装听不见,兀自先入座了。
  她叹了口气只好从命。
  嘴里聊这着事对方的眼睛却总不老实往她这瞟,聊得尽兴开始拿岑绵开玩笑。
  让她喝下面前的酒,就立马签合约。
  岑绵知道这种人见多了拿酒精过敏找借口的,她装模作样抿了下杯口,就开始全程憋气,憋到脸色通红,边咳嗽边喘,把一桌人吓坏了,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给岑绵递来水,她顺着这个台阶下来。
  慢慢缓和了状态,这下没人敢多留她。
  岑绵一路说抱歉走出了门,这门一关,总算是摆脱了那群妖魔鬼怪,长舒一口气,打算叫个车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