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孙珍颓废地摇头,“不是的娘,她们说我出身不好,不同意做妾。”
  第8章 清修
  赵氏只觉气血翻涌。
  好她个李氏,居然最这般诬陷她,就等着被被报复吧,可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手段能斗倒这位三朝阁老的嫡女。
  李氏虽然有些蠢,但她的娘家是前任首辅李家,兄弟皆在外地做官,她本人嫁的是镇北侯府的嫡长子,虽然丈夫并未有太多的建树,可是她肚子争气,生了个皇后娘娘。反观自己一无所有,就仰仗着一个自私自利的假姑母。当年若不是她有眼力,也难以走到今天的位置。
  可想着要报复皇后娘娘的嫡母,她心里不由打起了退堂鼓,这事弄不好得把自己给搭进去。
  罢了,罢了,让李氏先得意一段时间,找准机会再报复吧。
  “遇到棘手之人,可以暂时缓一下,暂避其逢芒,再伺机而动,一击必中。”赵氏阴恻恻地说道,她的目光犹如最毒的毒蛇,让人不寒而粟。
  话虽如是说,但是赵氏也知道,自己那位自私的姑母马上就有大动作。
  果不出其然,到了晚间,孙椿从防营回来,进门就被老太太叫去了,她差了人去打听,却什么也打探不到,回来只说老太太把儿子叫进了内室,外面有吴婆子这个心腹把守着,方圆一里之内不许有人靠近,至于密谋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赵氏如同热锅上蚂蚁一般,不停地在室内走来走
  去。
  她在等一个结果,一个出乎意料难以接受的结果。
  “请的大夫到了。”下人向赵氏回禀道。
  大女儿重要,二女儿也不能置之不理,赵氏强压下一口,交待心腹丫头杜鹃道:“让他好生替珏丫头诊治了,药就用最好的,需要多少钱,到时候一并结算。”
  杜鹃只看屋内的气氛就知道今天夫人心情不好,还是认真办差事,少触霉头。
  赵氏像无头苍蝇一般撞来撞去,最终还是牵挂孙珏脸上伤,见了请过来的老大夫。
  “您老只需告诉我什么时候三娘子病会好就行。”她现在分身乏术。
  老大夫沉吟片刻,方郑重其事的拈须说道:“想治好很容易,想如初有些不容易。”
  “需要多少银子,什么名贵药材先生只管开口,我必定尽力去办。”赵氏说。
  老大夫摆摆手,“该用的药已经用了,老夫尽力而为,恢复的怎么样,就看天意了。”
  赵氏咬了许久的牙糟,终是开口道:“你老觉得治好的机率有几成?”
  “想治好很容易,想如初有些不容易!“老大夫仍旧是那句话。
  这么说会留下疤痕,治不好了?
  赵氏的心情差到极点。
  她想大声发泄,想砸东西,想破坏一切,但她怒力的克制住自己,要冷静!
  不一会儿孙椿面沉如水地回来了。
  赵氏如同被宣判的囚犯一般,低了头,咬着唇,怂着肩拿帕子拭着眼角,从眼角挤出两滴泪,但她马又忍住悲伤,含着泪珠问道:“老爷,那边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从前,她只要这般,孙椿就没有不答应的,这个方法她对着铜镜试了无数次了,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没底。
  “送去梅花庵清修。”孙椿的声音又冷又涩,像从地狱的裂逢里挤压出来的。
  梅花庵是京都专门准备给高官显贵的女眷犯了错的清修之地,孙珍今年十五,再过上三年五载只怕连亲事都艰难。
  赵氏忍不住俯身大哭,断断续续地哽咽道:“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呀!”
  怎么会忍心让她去梅花庵?
  珍姐向来眼高于顶,真送去梅花庵那等于将她的自尊心狠狠地放在地上磨蹉,呆上三天,人就废了。
  她可怜的珍儿啊!
  赵氏重新洗了脸,梳了头,上了妆,又亲自给孙椿奉了杯茶,她这是准备和孙椿谈判了。
  “老爷,二姐儿的脸上大夫说了,会留上疤痕,大姐儿又被送往梅花庵,那……我们这一支的路就到头了。”
  赵氏虽然对外他们也会称孙滢为大姑娘,那不过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私下里早把孙滢秉除在外了,她和她的女儿和孙椿才是一家人。
  孙椿垂头丧气地道:“那能有什么办法,老太太说了,是李大夫人的意思,李思明在蜀地做官……如果针对我们就全完了。”他说得隐晦,又吞吞吐吐,却让赵氏如三伏天缺水的花木一般,瞬间枯萎了。
  孙椿又压了低声音,满含内疚地道:“老太太还说毕竟那边咱们惹不起,就顺着些,老的不同意,从小的身上想想办法,老太太愿意从公中挪一万两现银补偿给珏儿做陪嫁。”
  赵氏道:“公中哪有那么多银两?”
  “老太太说了从她的梯己里面拿。我知道,都是我没用,才让你们受了这么多委屈。”
  赵氏听了神情慢慢地松动了,马上又道:“从道观里回来那个一肚子坏水,自她回来,珏姐的脸毁了,珍姐被送往庵里,一桩桩,一件件,哪件是不是她在捣鬼。”
  孙椿愣了一下,“反正要不了多久就出嫁了,你多担代一些。”
  赵氏一听就知道这是敷衍的话,但也无计可施,唯让丫鬟们多注意一些,抓到把柄再将人置于死地。
  “吩咐厨房,给她些颜色瞧瞧。”赵氏气狠了,连面也不想顾了。
  哪想下人们过来回话,大娘子一回来就躲在房里抄《往生咒》连饭也顾不上吃。
  “都是表面功夫!装腔作势罢了。”赵氏愤愤不平地道,“她就颗老鼠屎!自己得不到就想着毁了!活该嫁个牌位过一辈子。”
  她自是不知,孙滢丢了一只纯银的手链,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她当初和母亲逛元宵小节的灯市时母亲买下,对她来说有特殊意义。
  她刚从镇北侯府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没有声张,不想让陆家觉得她小题大作。
  准备明天带上抄好的经文一起过去,先送经文,再找手链,悄悄的和老太太身边的杜妈妈说了,让她帮着寻,谁捡到的赏三两银子好了。
  第9章 无双
  孙滢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抄经书。
  从她去道观就开始了,不过那个时候是她做错事的惩罚,渐渐地抄出了心得,秒完经书她可以踏踏实实,内心宁静,再没有失去母亲的恐慌,没有对以后上下不定的忧虑,也没有了在将军府上的为了祖母,父亲争宠的算计,更没有患得患失的恐惧。
  从此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临睡前不抄点经文难以入睡。
  第二天一早给老太太请过安,孙滢便开了口,“祖母,孙女抄了些《往生咒》,想亲自给陆四爷送去。”
  赵老太太心道:这丫头对谁都不亲近不起来,也就配和死人的牌位过一辈子。她跟那边搞好关系,得益的自然是她身后的将军府。
  想到这儿,赵老太太立刻变得慈眉善目,笑得也自然多了,“难为你有心了,你身边也没个使唤的人,就在我这里挑两个呗。”
  孙滢笑着摆手道:“老太太就派两个平时用得上跟着我过去就行。您的人都是平时用惯了的,等明个让府上的管事去买几个回来。”
  是应该让她自己去买,小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以为买奴婢像买果蔬一样方便吗?刚从乡下回来,她有银子吗?等她再在这府里打磨一阵子,再出手料理她吧。
  “路上小心些。”赵老太太慈爱地对她说道。
  将军府离侯府并不远,马车路过东市的时候刚好有青梅卖,看着还不错,她又顺手买了两斤。
  差不多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到了陆府。
  今天是陆虞去世的第三天,前来吊唁的客人比昨天还要多。
  因为是丧事,所以并没有宾客大声说笑或是喧闹,一般的人到灵堂去上了香就到偏厅去休憩了,就是熟人见到了也不过是交谈两句罢了。
  不过大都是陆家远一些门生故史,男宾客明显要比女宾客多。
  不过这些都跟孙滢没什么关系,一个熟识的面孔也没有,她只需要把抄好的经文供奉在内宅灵堂的神龛上就行,这样就算心意尽到了,不需要和人交谈。她想了想,既然来了,就再给陆虞上柱香吧,也算有始有终。
  孙滢点好了香,恭敬地插在香炉里,一阵风刮过,又将供奉在神龛上的经文吹落得到处都是。
  她小心翼地捡好,放好。
  如果有个镇纸压一下就好了,没有那就用你来代替吧。
  孙滢拿起一个青梅放到了经卷上。
  “看来你是真的爱慕他,连他喜欢青梅都知道。”一个声音打趣道。
  她扬起头,就看到一张笑脸。
  你……
  是你!
  难怪声音有点熟悉,这不就是自己来京城的时候遇上的,那个在马车上轻薄自己的登徒子吗?
  他是来吊唁吗?
  来吊唁的人哪个不是非常严肃,鲜少有笑得这么开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