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生 第19节
  现实不是童话。
  裙子不是公主的唯一标志。
  也不是拥有裙子就能成为公主。
  去l市那天,阴雨绵绵了两天的天刚刚放晴。
  这次活动是周家办的,机酒全包,有单独休息室。
  休息室里不少都是周司屹的同学,跟他们圈子里一起玩的朋友,孟盈不认识什么人,找了个角落发呆。
  落地窗外,广播播报一个登机口即将停止登机。
  一家三口匆匆忙忙朝那个方向跑,母亲拉着箱子,父亲的肩头坐着三四岁大的女儿。
  她看得出神,肩膀被拍了一下。
  楚成橙摘了墨镜,笑吟吟挥挥手:“小孟妹妹,是在找你哥吗?”
  “没有。”孟盈结束走神,慢半拍回头。
  楚成橙自来熟地在她身边坐下,度假风的耳环随着动作晃了晃:“他跟陆霄洄他们昨天就走了,我有在空管局实习的同学,说他的私人飞机申请了航线。”
  “是去提前安排了吗?”
  “不是吧,听说l市有个餐厅,有个挺出名的五星主厨,一周只做两天,他们应该是算着时间去的。”
  “是这样啊。”
  楚成橙揉捏着她脸:“怎么感觉你挺怕你哥?他是不是欺负我宝宝了,回头姐姐帮你压榨他经费。不过等咱们到l市,他应该已经开始集训了。”
  孟盈抿了抿唇。
  周司屹是个变态。
  但他没欺负她,还帮了她,他是个好人,她对他怀着一份愧疚的感激。
  “他人其实还挺好的。”
  楚成橙:?
  但确实有点可怕,想起他抽烟的频率,孟盈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她不习惯说别人的坏话,转移话题:“他参加的是什么集训?”
  “是国际救援队的集训,说是集训,其实已经到最后的选拔考核了,三大校今年只有一个名额。”楚成橙“哎”了一声,“你都不知道,昨天听说他要去填表,学院一帮学妹摆了个心型蜡烛给他送行,结果他没去,沈纵京替他去的,听说俩人赌了份检讨。”
  “什么检讨?”
  “哦,帮京艺一姑娘写的,打架斗殴,你哥高中的时候经常写,挺擅长的。”
  孟盈:?
  “他高中经常打架斗殴?”
  “不是,是翘课,他跟陆霄洄他们那会儿满世界地玩。”
  那倒的确,周司屹是翘课惯犯了。
  “他最近也经常翘。”孟盈说。
  “大学那些倒不算翘课了,”楚成橙晃晃手指,“你哥翘课基本是去参加医疗急救跟野外训练的课,各种证书拿到手软,院长嘴上骂他,其实心里乐开花似的,说他是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也不为过。本来前段时间老爷子想推荐他进飞行基地,考核都结束了,他拒绝了,接了国际救援队的要约。”
  “听说国际救援队执行任务的条件都很恶劣,危险系数也很高。”孟盈轻轻皱眉。
  “谁说不是呢,昨天老头子还苦口婆心劝,挣前途去飞行基地不好吗。”
  楚成橙压低声音:“但是,你知道的,天才都容易心理变态,有钱的天才就更容易心理变态了。前两天听陆霄洄说,他跟一姑娘在图书馆偷情。可能他们天才都是这样的吧。”
  “啊?”
  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孟盈一下呆住了。
  ——
  到l市要飞十三个小时。
  孟盈习惯上飞机就睡觉,下机的时候,人还睡得昏昏沉沉。
  长滩的酒店就在海边,大堂有直达沙滩的摆渡车。考虑到长途飞行过于辛苦,欢迎趴安排在第二天。
  领完腕带跟房卡,有人提议去海滩开个烧烤趴。
  不少人响应。
  楚成橙一向热衷于这种活动,扭头看到孟盈困巴巴的脸,揉了一把:“跟我们一起去吗?”
  孟盈把房卡装进包里,摇摇头:“我有点困,想回房间。”
  楚成橙撑着腮:“好吧,这家酒店是我一个表叔开的,我每年都来,有好多好玩的,你歇过来可以逛逛。你平时都喜欢玩什么,我给你推荐一下。”
  孟盈想了想:“学习。”
  但这两个字现在好像不太纯洁了,她的耳朵悄悄红了。
  “好乖的宝宝。”楚成橙又捏了捏她的耳根。
  摆渡车十分钟一趟,去海滩的人正好坐满了一辆,到房间不算远,孟盈决定走过去。
  果然像楚成橙说的一样,酒店里可以玩乐的很多,极尽奢靡。
  她的方向感不好,只能逐个标牌对着看,找到电梯,刷了楼层。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灯光很暗,威士忌辛辣的味道在空气中浮动,登记台点着甜腻的香薰。
  呼吸间都是甜腻的味道,迎面来了几个托着酒杯的人,男女都有,醉醺醺的。
  应该是走错电梯了,孟盈回身按电梯按键,但电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行到一楼。
  一个领口敞着的男人朝这边看过来,说了句什么,朝她的方向走。
  “学生吗…来这儿喝酒?”
  孟盈的心口砰砰跳,后背几乎贴着电梯门,楼层数字上到8,没停,继续往上走。
  胸腔的一口气收紧,登记台离得很远,她算了一下距离,准备赌运气跑过去的时候,男人的肩上搭了只手。
  男人的脚步被迫止住,骂骂咧咧回头,那只手很稳地搭着,食指不疾不徐点了两下。
  在他扭头的刹那,一条手臂砸过来,闷钝的一声响。
  男人捂着脸蹲在地上,浓重的酒气消失,新鲜空气灌进来。
  孟盈的手腕被拉住,谢凛穿着件黑外套,清瘦手背上还攀着因用力隆起的青筋。
  孟盈被他拉着走到一个通道口。
  这里没什么人来往,顶灯昏黄,谢凛松开手,咬着支烟,单手插兜靠在墙边。
  “你没事吧,谢凛?”
  孟盈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掌心反被他放了块草莓糖。
  “这种垃圾我能一拳三个,”他不在意地拍拍手,“这儿不是好学生来的地方。”
  “我走错路了,”孟盈抿抿唇,“你怎么来l市了?”
  “有人请我看表演。”谢凛揉了把她的头发,手插回兜里,轻描淡写地说。
  这儿哪有什么表演?
  他的语气里有嘲意。
  孟盈从他手里接过书包:“那你要回去了吗?”
  “再看会儿。”谢凛把帽衫扣到头顶,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你跟周司屹他们一起来的?”
  “你怎么知道?”
  谢凛帮她提了下书包带:“前天碰到你妈妈,她说的。”
  “这样啊,”孟盈指了指远处的登记台,“你是在那儿看表演吗?”
  “嗯。”
  “还要看吗?”
  “表演还没完。”
  她背好书包了,谢凛抽出她的房卡看一眼,朝电梯指了指:“下到一楼,从对面电梯刷卡就能到房间了。”
  从这个角度,孟盈清晰地看到他左手腕的破口,很深,没怎么处理过,只敷衍地贴了个小熊图案的创可贴。
  这就是他的左手一直插在兜里的原因。
  孟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我有东西带给你,表演什么时候结束,我在楼下等你。”
  谢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半个小时,别等我,可能还有别的事,明天我去找你。”
  孟盈低头看了眼表,说好。
  她没有下楼,在安全通道口目送谢凛进去,抿唇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半小时后,谢凛没有出来。
  她解开锁,给楚成橙发了条消息,往登记台的方向走。
  电梯间看上去不显眼,但登记台后的门很华丽。
  里面是个酒吧。
  负责登记的服务生愣了一下,检查了她的腕带跟证件,转身打开门。
  昏暗的红蓝色灯光铺满整个酒吧。
  确切地说,这是个地下酒吧。
  悬挂的屏幕上刷新着赌球信息,不少人端着酒杯围在屏幕下;舞池里挤满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音乐节奏劲爆;卡座四周有三个舞台,孟盈的视线触到中间的换装皇后,被烫了一下似的缩回来。
  好…
  好变态。
  她挤在人群中,如芒刺背,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立刻捂着眼睛转身离开。
  服务生端着托盘,放在她旁边的卡座:“您的内格罗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