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生 第35节
  砰!
  球杆磨过汗湿的掌心,一杆绝杀。
  “结束了。”他收起球杆,徐徐地说。
  第25章 ch.25 溺
  ch.25 溺
  脚步声更近,最后一秒,周司屹直起身。
  胸腔还憋着口气,她的耳根都是红的,头也不敢回。
  好在谢凛没看到这角,在门口跟人说了两句话,转身去了吧台。
  凝着的一口气松开,她转头,周司屹瞅她一眼:“红成这样,好学生。”
  “那个是我邻居家哥哥。”她语气不太稳地说。
  周司屹一手插兜:“被发现早恋,会告家长那种?”
  “是怕他误会什么。”
  “他心里挺脆弱。”
  孟盈的耳根刷地红了,这是一个好人会说出的话吗?
  周司屹来这儿只是谈个事,他这两天好像很忙,应该是在查什么事。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像是在酝酿一场骤雨。
  从台球厅出来的时候,耳根的红还没有消。
  阿c叫住她,看了好几眼:“你的耳朵被蚊子咬了?”
  “嗯。”
  “等会儿我给你找药,”阿c在这上边极度热情,“诶谢凛,你之前说哪种蚊虫咬的药好用来的?”
  孟盈的头往下缩了缩,心虚地看了谢凛一眼。
  谢凛的发色又变了,这次是银色,左肩多了个蛇缠玫瑰的纹身。
  谢凛的好跟周司屹的好还是不一样的。
  周司屹不是一个很纯粹的好人。
  但谢凛是。
  他看了眼她耳根:“很严重,痒吗?”
  孟盈乖乖摇头。
  “还是要涂药。”
  谢凛翻出药膏,要给她涂,但自己的耳朵先莫名其妙地红了。
  他的手指还沾着药,把药盒丢给她:“自己涂。”
  反正也不是虫子咬的,孟盈随意地涂了涂,问他:“你要不要,你耳朵也好红。”
  谢凛瞪了她一眼,瞪到她的时候就不凶了,更像是在看,又很臭屁地不承认。
  孟盈突然想起上午看到的那张获奖名单。
  “我在学校的荣誉墙看到你了。”耳朵上有药,她歪了歪头,避免蹭到散下来的头发。
  谢凛的神色僵硬了片刻:“什么荣誉墙?”
  “物竞第一名。”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谢凛轻嗤。
  “反正很厉害,现在的谢凛也很厉害。”
  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十有八九是嘲讽,但她不一样。
  谢凛的怀里还抱着那把贝斯,侧头看着她:“别总把我当好人看,你凛哥一拳能打三个。”
  孟盈敷衍地点点头。
  反正谢凛是个好人。
  谢凛恶劣地捏了捏她的耳垂,药膏沾到他手指上。
  “你打算在海宁待多久?”
  “可能到高考报志愿吧,”孟盈抿抿唇,“过几天是我爸忌日。”
  谢凛难得地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叔叔的事,你还要查下去吗?”
  “要,”她只和谢凛说过这件事,“你说要帮我的,我们拉过钩。”
  “嗯。”谢凛撑着手臂,从球台跳下来,“不帮你,到时候你被人骗了怎么办,笨蛋。”
  阿c喊他去练组合,用阿c的话说,未来的大明星在他们俱乐部演出过,以后打九九九折都得满客。
  谢凛抱着贝斯过去。
  光影交界,孟盈看到上面那只蝴蝶的涂鸦。
  黑色,断翅,濒死。
  谢凛给它画了一对很亮的眼。
  这天俱乐部难得人多,据说是有人抓拍了谢凛的侧脸发到了社交账号上。
  店里忙得不行,judy拢着头发,风风火火,难得没泡弟弟,空余时间都在做招新店员的计划。
  孟盈端着杯长岛冰茶往二号桌走,路过一对三十多岁的男女。
  女人在打电话:“这个是护工阿姨的电话,妈妈这边还忙…”
  话还没说完,手机被对面的男人抢过来:“哭什么,一天天的烦心,你爸都躺在床上了,就该赶紧拔管,早死早省心,省得浪费卡上那点儿钱。”
  女人着急地抢电话,被一把挥开,碰碎桌上一只酒杯,尖叫一声。
  男人还在骂骂咧咧,一杯酒从他头顶浇下来。
  孟盈抬起眼睫,冷漠地把空酒杯扔在地上。
  周围有一刹消声。
  ———
  这天晚上,俱乐部里一片混乱。
  judy带头动了手,她的性子辣,护起短来就更辣了。
  一直到警车来,混乱才勉强结束。
  那个男人的脸上五彩斑斓,女人打电话安抚完女儿,神色愣怔地站在原地。
  一直到坐在问讯室,孟盈的手指还在发抖。
  女警给她接了温水,以为她是害怕,安抚:“没关系的,你家里人的电话是多少,打给他们来接你。”
  她摇摇头:“家人不在。”
  “我看你家是在海宁,还有什么亲戚吗?”
  她愣了一会儿,再一次摇头。
  是有的,但孟宗海出事后,叔伯埋怨章行芝狠心,彻底断了亲。
  实际原因当然不是因为章行芝狠心,只是那场事故导致欠债,谁都怕沾染上两个孤儿寡母。
  女警摸了摸她的头:“那要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吗?”
  压抑的情绪在这时彻底崩塌,她的头埋在手臂间:“没关系,不用了。”
  了解完情况,有个警察敲门进来,有人在外面等她。
  手指上的伤口贴着小熊创可贴,问讯室外的灯光刺眼混乱,混合着劣质烟草和酒精的味道。
  快走到长廊尽头的时候,眼前的光线被挡住一点儿。
  她抬眼。
  哦,等她的人是周司屹。
  挺高挺帅,身上的t换过,单手插着兜,在文件上签字,黑色的签字笔夹在他两根手指间,懒懒转过半圈。
  负责接待的是个实习生,对完信息,递过来她的书包:“回家要好好教育你妹妹,她这个年纪,还是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她成绩挺好的。”
  “那也不能参与这种事,影响很恶劣。”
  周司屹侧头,她在机械性地望着门口走,他不叫人,懒懒地盯着那个方向看,两人擦肩,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肩身挨了下。
  “是挺恶劣,”周司屹轻描淡写地说,“小熊都不要了。”
  孟盈浑浑噩噩走出门,周司屹站在她身后。
  夏夜闷潮,他的领口被风吹动,咬着根烟,没点,朝她这儿眯一眼。
  他一手转着只开了盖的火机,闷燥的空气被搅动出细小气流,孟盈抱着膝,长发被风吹动,在他手指勾挠一瞬,又松松落下。
  她终于因为这一细小拉扯感回头,两人的视线隔着漆黑夜色相碰。
  火机停住,咔哒一声,蹿起簇火舌。
  心尖的气松了一刹,她垂下眼睫:“第三个赌…”
  “要什么味的?”周司屹侧过头,问。
  他的左肩挂着她的书包,肚子被捏扁的棉花小熊一下下晃着,远处路过的一个女生朝这角看了一眼,又扭回头。
  而他的语气懒散平淡,没有指代对象,问完把火机扔进兜里,脚步不动,视线扔落在她身上,等一个答案。
  心口砰砰地跳,她的手指蜷了蜷:“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