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第79节
  霍翎微笑,与端王对视:“我在京中只有那么几个去处,殿下觉得,我还能去哪里?”
  从知道她与景元帝的事情至今,已经过去了十来天。
  要是别的事情,这么多天的时间,已经足够让端王冷静下来,接受现实。
  唯独这件事情,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天,看到霍翎这副平静到问心无愧,从容得好似一切都未发生的神情,他心头死死压抑着的怒火终于喷薄而出。
  “为什么?”
  霍翎没答,只是扭头看了看旁边的两座府邸。
  虽然大门是关着的,但也不知道门后面有没有人在瞧热闹。
  “殿下若想寻根究底,不如明日再来。我听陛下说,今日大公子回了王府,他这一去行宫就是一个月,定是极想念你和王妃的。”
  丢下这句话,霍翎迈步走进郡君府。
  但一只脚刚迈过门槛,霍翎的手腕就猛地被端王拽住了。
  一旁的无锋箭步上前,却被端王的亲卫拦下。
  霍翎视线微垂,发现端王拽住的,恰好是她缠了发带的那只手腕:“殿下这是何意?”
  端王面上浮现出几分讥讽之色:“怎么,怕我这个时辰进郡君府,会影响你的清白吗。你我在常乐县时,同住县衙几月,皇兄若是介怀这一点,是不是介怀得太晚了。”
  霍翎不恼反笑:“殿下是要拿我的名声来说事吗?”
  “这样可不符合殿下的身份啊。”
  “你已经输了,还要输得如此难看吗?”
  第47章 结盟。
  端王攥着霍翎的手猛地加重力道,霍翎吃痛,闭了闭眼。
  “王爷,你弄疼我家小姐了。”一旁的无墨想过来又被拦着过不来,连忙开口提醒,希望端王恢复一点理智。
  端王一愣,下意识松开力度,视线余光扫见霍翎手腕上的鹅黄色发带。
  发带末端的黑色轻羽在空中来回摇曳,端王盯着它看了几眼,突然惨笑一声:“阿翎,你我之间,连坐下来好好聊一聊都不能了吗?”
  他先服了软,霍翎的语气便也跟着缓和下来:“我刚回到府邸,殿下就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这是要与我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的样子吗?”
  端王沉默,颓然松开霍翎的手腕。
  其实在来找霍翎之前,端王已经做了许多心理准备。但那些心理准备,在整整三个时辰的漫长等待中,一点点消磨殆尽。
  正如她所说,她来京中时日尚短,能去的地方不过几处。
  随驾队伍刚回到京城,大家都只想赶紧回家好好休息。与霍翎同在一条巷子的两座府邸,也有人随驾去了御林苑行宫,他们的马车早就回来了,唯独霍翎,迟迟不见人影。
  她在何处,他心知肚明。
  怒火与妒意不断烧灼着他的理智,当看到她在马车里露出那样明媚动人的笑容时,名为理智的弦终于被彻底烧断,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直到此刻,听到无墨的惊呼,他的理智才逐渐回笼。
  端王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问:“听说你在校场惊了马,伤势如何了?”
  霍翎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端王又问:“是因为何泰吗?”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霍翎却听明白了。
  是因为何泰。又不只是因为何泰。
  只是她心里的那些想法,没必要剖析给端王听。
  她反问端王:“殿下现在知道,我为何不肯放过何泰了吗?”
  端王语塞,突然回想起当初他问霍翎的话。
  ——他问霍翎,她能放过险些害死她爹的李宜春,为何就不肯放过何泰。
  校场惊马一事后,一切都有了答案。
  李宜春可以与她握手言和,何泰与她,早已不死不休。
  “为了给你出气,皇兄罢免何泰的职务,又将他暂时扣押在牢房里。但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吧。”
  “何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何泰死,朝臣也不可能允许皇兄下令处死何泰。他能做到的,我也做到了,不是吗……”
  霍翎无意一再激怒端王,却也终究没有忍住:“陛下能做到的,与殿下能做到的,当然不一样。”
  端王并没有被她这话激怒,反倒像是抓住了她的什么马脚般:“所以你看重的,只是他皇帝的身份,对吧。”
  霍翎审视着面前的端王。
  许是近来常听景元帝说起他少年时的事情,现在再看端王,霍翎终于知道端王为什么总表现得有
  些天真了。
  当他长到三四岁时,储君之位已定;当他开始启蒙时,景元帝已经登基。
  如果只把端王看作一个富贵闲散亲王,那他的很多想法就不难理解了。他是有资格天真的。
  除了无缘皇位外,端王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堪称顺风顺水。
  即使他罢免了何泰的官职,还将何泰驱赶出燕西,他也没有过丝毫担忧——因为他打从心底里清楚,何泰不敢报复他。
  也许他从来没有过得不到的东西,没有过得不到的人。
  这样的顺遂,让他无法理解她的担忧,也让他在她与端王妃之间不断摇摆。
  而景元帝与端王不同。
  他不会在意她最看重什么。因为他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
  正如她问端王,如果她没有这样的美貌,端王还会在永安县外驻足,还会爱慕她吗?
  这种假设毫无意义。
  既然有这样的优势,就应该好好利用优势。
  难道王爷的身份,不也是端王的优势吗。
  她与方建白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可端王在方建白面前,从来都很自信,不视方建白为威胁。
  如今的他,在景元帝面前,自然也不是威胁。
  “我有些累了。”
  霍翎平静道:“等殿下什么时候可以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而不是一味从我身上找问题的时候,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吧。”
  “等等。”
  这回端王没有伸手去拽霍翎,只是叫住了她:“明日一早,我会再次登门拜访。”
  霍翎想了想,觉得她要是不应,端王应该会一直堵在这里不走:“也好。”
  说罢,霍翎迈过门槛。
  无墨狠狠瞪了眼拦住她的亲卫,绕过亲卫追了上去。
  无锋也赶紧跳过门槛,看了眼低头杵在门外不走的端王和一众亲卫,连忙把大门给关上,丝毫不给端王后悔的机会。
  ***
  霍翎踩着满地月色,听到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微微放慢步子。
  等无墨追上来,霍翎才恢复原先的步伐。
  两人都没有就端王一事进行任何交谈。回到屋里,霍翎找来一个玉匣,将怀里的龙纹玉佩妥善放进去。
  方才在马车上,无墨只看到了卷轴,没有看到这块玉佩,这会儿瞧见了,顿时轻“咦”一声。
  “这也是陛下送给小姐的吗?”
  霍翎微笑:“是啊。”
  无墨道:“我记得端王之前也给小姐送过一块鹿形玉佩。要不要把那块玉佩找出来,明天还给端王。”
  霍翎抱着匣子,思考该放在哪里比较好。
  听到无墨的话,霍翎随意道:“不用还。”
  “端王现在肯定也想不起那块玉佩,先留着吧,也许以后还有用得到的地方。”
  无墨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点头。
  放好匣子,厨房那边也送了热水过来。霍翎沐浴一番,再醒来时已是白天。
  她刚梳洗完毕,就听说端王到了。
  “这么急?”无墨小声道,“他不会气得一宿没睡吧。”
  霍翎笑着对无墨说:“这么急,就肯定不只是为了那点儿女情长了。”
  无墨好奇道:“小姐怎么知道的?”
  霍翎和无墨一起向厅堂走去:“因为大公子这几日会待在王府里。”
  “端王可以为了儿女情长来找我一回,端王妃却不会坐视他为了儿女情长,一大清早就过来找我第二回 。”
  霍翎寻思着,如果不是她昨天在皇宫里待太久,直到入夜才回到府邸,端王应该会一次性将所有来意说清楚,而不是拖成两回,反倒给足了她思考和反应的时间。
  果然,当霍翎坐在端王面前,端王立刻看向霍翎身后的无墨:“让你这个小丫鬟出去吧。”
  霍翎颔首,无墨乖乖退了出去。
  “殿下有什么要说的,就直说吧。”
  端王捧着手里的茶盏,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嘶哑:“昨晚是我失态了。”
  “我在十几天前就知道了校场之事,王妃跟我说,你是肯定要入宫的,但我不愿信。我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多美好,才过去了不到三个月,为什么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呢。”
  “我想找你问个明白,想找你要个解释,这十几天里,我没有一天睡过好觉。”
  他发出一声苦笑,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布满了红血丝,眼底有浓重的青黛,确实是一副没休息好的模样。
  “好不容易终于盼到你回京,我第一时间就赶来郡君府。可我左等右等,等来的只是又一场痛苦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