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群混账东西哪里值得他说情?
  宗聿心里有些不爽,道:“你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王妃,亲王主婚,陛下证婚,文武百官皆是见证。就算闹到御前,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我不怕被你连累,也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宗聿早就在皇上跟前替江瑾年找好退路,只是这事不能直言。他先给江瑾年表个态,让江瑾年放宽心。
  这一世他要让江家自己把这个苦果吞进肚子里,这是他们欠江瑾年的。
  江瑾年没想到宗聿如此认真,他对这桩亲事并不是一个玩笑的态度,这个认知击中江瑾年的内心。
  他红唇微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
  宗聿见他沉默,牵起他的手,拉着他走到桌边。
  “我对你虽是初见,却生欢喜。如果你愿意留下来,就同我饮这杯合卺酒。”
  宗聿取出酒杯,倒了两杯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江瑾年。
  江瑾年没有动,他抬头看着宗聿,神色认真地问道:【若我不愿,王爷当如何?】
  宗聿心里一空,但很快调整过来,他对江瑾年而言就是个陌生人,他此刻不愿也是情理之中。
  “你我刚成亲就和离,有损天家颜面,而且你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不如暂时留在王府。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
  宗聿一边说一边安慰自己,再不济也好过上辈子形同陌路。他先把人留下来,在徐徐图之。
  江瑾年捕捉到宗聿神色间一闪而过的失落,这人明明没有认出他,却意外的认识他,对他一再纵容相让,实在是耐人寻味。
  江瑾年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头的困惑,接过宗聿手上的酒杯,道:【王爷,我叫江瑾年。】
  虽然你早就知道了。
  宗聿神色一喜,那句我知道到了嘴边,及时忍住,眼底溢出笑意。
  他有些情不自禁:“瑾年。”
  这一声是情意的克制,听的人心尖发麻。
  江瑾年心漏一拍,耳垂有些发热。
  他避开宗聿灼热的视线,举起酒杯,饮下那杯合卺酒。
  醇厚的酒香让人沉醉,回味的甘甜落在唇舌之间。
  江瑾年面上泛起红晕,抬手轻抚额头:【这酒好烈。】
  刚喝完酒的宗聿笑道:“只是果酒……”
  他话音未落,江瑾年便一个踉跄倒在他怀里。眼神迷离,唇色水润。
  宗聿搂住他,惊讶道:“你不会喝酒?”
  江瑾年闻言,迷迷糊糊地想,他可是千杯不醉,怎么可能不会喝酒?
  可是,好晕啊!
  江瑾年上下眼皮打架,两条腿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他想从宗聿身上起来,却总是失败,手指不安分地乱摸,蹭乱了宗聿的喜服。
  宗聿呼吸急促,面色绯红,他捉住江瑾年做乱的手,对上他茫然又委屈的眼神,只觉得一股热流往身下汇聚,喉结可疑地滚动。
  “江瑾年!”
  宗聿被逼红了眼,低声警告。
  那四处点火的罪魁祸首努力地抬起头看他:【宗聿……】
  宗聿只辨认出自己的名字,江瑾年就一头倒下,彻底醉过去了。
  胸口被撞的发疼的宗聿无言望天,沉默两息后,抱起江瑾年,咬牙切齿地低语:“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第9章
  宗聿把江瑾年抱上床,替他解了外衣,取下头冠,如瀑的青丝铺在红色的被褥间,更衬的他面容白皙,如玉莹润。
  宗聿没想到他会被一杯果酒放倒,坐在床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状况,无奈地叹了口气。
  人确实是娶回家了,可以搂可以抱,可以光明正大的盯着看。他一本满足的同时,也遇到了新的考验。
  宗聿无奈苦笑,起身离开喜房。新婚之夜,看得见吃不着,还得去泡澡解决的新郎官就他一个吧!
  大婚之日,灶房一直备有热水,这省了宗聿很多时间。他从浴房出来时,前院宾客已散。看着渐暗的灯火,原本打算往书房去的宗聿顿了顿。
  上一世他同江瑾年不欢而散,新婚之夜睡在书房,他虽然没说什么,但下人会揣测他的态度,对江瑾年并没有那么客气。
  若是这一世同样如此,就算他之后表明自己的态度,也会给江瑾年带去闲言碎语。
  他为什么要选择同一个错犯两次?
  宗聿一拍脑门,转身回了喜房。
  屋内红烛高照,江瑾年呼吸清浅。他睡觉的时候很乖,只占了床的一部分,就算宗聿躺下,他们之间也能留有空隙。
  宗聿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去外间的软塌将就一宿。
  江瑾年只答应他留下,在他未明心意之前,宗聿不想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举动。就算他心里清楚江瑾年并不是真正的姑娘,他们同床共枕江瑾年也不会真的计较。
  但只要他心中有过旖旎的念头,在江瑾年无知无觉的情况下靠近他,都像是一场心知肚明的冒犯。
  屋子里的地龙烧的足,软塌并不冷,
  宗聿一夜无梦,几日来破天荒地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清晨,屋外传来小福子的声音,宗聿半醒半梦间嘟囔了一句,就听见榻前响起一声轻笑。
  他猛然睁开眼,只见江瑾年坐在软塌边上,半侧身看着他,面色红润,眼神亮晶晶的,仿佛是藏了星辰在里面。
  宗聿彻底醒了,他坐起身,拽着身上的被子,有些局促地看着江瑾年。
  江瑾年抬手把垂落在脸边的头发撩到耳后,道:【怎么不去床上睡?】
  他这句话问的自然,仿佛他们是恩爱的新婚夫妻,妻子第二天起床不见丈夫,关切的询问。
  宗聿解释道:“你醉了,我怕唐突你。”
  江瑾年歪头,想起来是有这样一件事,难怪他觉得今天起床身体不适,身上滚烫,人也没什么气力。
  他抬手轻揉额角,腕间衣袖垂落,手臂匀称,肤如凝脂。
  【既然说好了合作,我也不占王爷便宜,床我们一人一半。】江瑾年说道。
  他需要和宗聿在外人面前维持这段关系,所以他两不管谁搬出去都不合适。宗聿身高腿长,睡这软塌是真的委屈他。
  江瑾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而且他相信宗聿不是那种会见色起意,图谋不轨之人。
  惊喜来的太突然,宗聿还没有反应过来,外间又响起小福子的声音。
  “王爷,可需要我们现在进来伺候?今日你和王妃要进宫谢恩,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眼看着时辰一点点过去,小福子话里有了催促之意。
  这桩亲事是皇帝下旨所赐,新婚第二天要进宫面圣,以谢天恩。
  其他人不敢提醒宗聿,只有小福子硬着头皮上了。
  宗聿看向江瑾年,进宫就意味着这桩亲事瞒不住。
  前世江家反咬一口说是江瑾年嫉妒妹妹的亲事,他们事先并不知情。江闻月更是一早就去太后面前哭诉,把罪名推到江瑾年身上。
  宗熠大发雷霆,宗聿破罐子破摔,江瑾年夹在几人中间,成了替罪羔羊。
  虽然最后他因为体弱多病免受重罚,但抢了妹妹亲事的罪名却抹不掉,世人千夫所指,那些恶言不比刑罚轻多少。
  “一会儿进宫你别怕,我会护着你。”宗聿安慰江瑾年,重来一世,他要是还护不住人,就真的白活了。
  江瑾年浅笑,道:【我信你。】
  话虽如此,江瑾年心中却有疑惑。凌霄阁盯了他好几天,宫里那位不知道替嫁这一出?
  宗聿从软榻上起身,将软塌收拾妥当后才让小福子他们进来伺候。
  侍女们捧着衣物鱼贯而入,江家的那个丫鬟也在其中,她进门就先打量江瑾年和宗聿之间的气氛,见江瑾年坐在床榻上,神色淡然,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随后她眼珠子一转,像是才发现江瑾年一般,噗通一声跪在江瑾年面前,大惊失色道:“大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在帮宗聿换衣服的小福子转头看过去,榻上坐着的人确实不是江闻月,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小福子一惊,回头看着宗聿。这是什么情况?新娘子换人了?
  准备为江瑾年更衣的侍女顿住,她们同样看向宗聿,见宗聿没有发话,心领神会地继续忙自己事。
  她们王爷心里有谱,轮不到她们操心。
  宗聿自己系上腰带,朝着江瑾年走过去。
  江家侍女战战兢兢,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连忙撇清关系道:“请王爷赎罪,我不知道为什么是大小姐出现在喜房里,昨天上花轿前拜别老夫人的明明就是二小姐。”
  “江家对外不是只有一个小姐吗?你说的大小姐是何人,二小姐又是何人?”
  宗聿问道,从侍女举着的托盘里选出一件漂亮的玉饰递过去,对江瑾年道:“这个是我第一次打胜仗时,皇兄赏的,你戴着好看,今天就戴它。”
  替江瑾年整理衣裙的侍女接过玉饰,动作利索地将它穿过江瑾年的腰带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