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刚才这么闹了一番韩疏阅所剩不多的神志也快被耗尽了,他还在自己给了陈徵一耳光的震惊里走不出来,呆呆任陈徵捏着他的手揉捏抚摸。陈徵问他还有没有什么落在座位那儿,他也下意识答了说没有了,想了想又说:
  “melody还在,先送她回家。”
  陈徵点点头,强硬地半抱着他去露台找乐清上,只见那个二人桌旁边站了一个很高的男人,一边扶着乐清上的胳膊怕她摔倒一边在给服务生结账。陈徵没见过这个人,韩疏阅的那个年轻老板现在看起来估计醉得连自己都认不得,整个人快贴到男生身上去了,头微微低着,本来盘好的头发现在披散下来遮住大半张脸,被拽疼了也不喊不叫的。他怕男人是故意酒吧捡尸的,刚想走过去拦,衣襟却被怀里的韩疏阅扯了一下。
  “别坏她好事,她装呢。”
  陈徵也不再多管闲事,躬身搂住韩疏阅的腿弯把人抱起来就下楼了。
  第 9 章
  韩疏阅第二天醒酒的时候脑子还很懵,乐清上昨晚说好了给他放半天假,这会儿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9点半,还能再休息会儿。躺在床上翻了两下身,睡是睡不着了,他迷迷糊糊想起来昨晚陈徵带他卧室让他上床休息,他却死活挣扎着要先洗澡,陈徵拿他没办法还怕他在洗手间摔倒,最后搂着他在淋浴间简单冲了一下。他懊悔自己发酒疯,又摸了摸屁股,不痛,那就是没做,于是松了口气。身上的睡衣也穿得很规矩,拉开领口能看见锁骨上的两个牙印,这个是陈徵昨晚咬的,还好,也没咬在上面,不然还得穿高领。
  他现在因为宿醉后遗症还是头痛起来了,满脑子都是问号,关于陈徵是怎么知道他在酒吧的,又是怎么找到他的,都和乐江羽破镜重圆了还来找他干嘛?一个个疑问塞得他脑子都浆糊了起来。干脆先不想了,他起身走出卧室想要找点吃的,却在客厅地毯上发现了一个不该还在家里的人。
  陈徵穿着韩疏阅去年冬天买的同款家居服,背靠着沙发盘腿坐在客厅的长毛地毯上,茶几上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里有分格的人像,他戴着耳机应该是在开会。韩疏阅赶紧闪身到镜头以外,但还是被眼尖的陈徵实验室同学黄仁杰捕捉到了。今天他们博导还在国外没回来,和他们约了线上会议,这会儿导师没入会,几个学生在闲聊,黄仁杰没有避讳,打趣陈徵:
  “我说你昨晚怎么不在学校睡,原来是和你家阅阅和好了?”
  陈徵老神在在地扶了扶眼镜,没接他话,只把电脑麦关了,摘下一只蓝牙耳机转头去看韩疏阅,问:
  “睡醒了,要吃早饭吗?”
  韩疏阅点了点头,像是想喝他说话,陈徵了然,告诉他麦已经关了。
  韩疏阅问:
  “你怎么没去学校?”
  陈徵无奈朝他笑了一下,声音带了点委屈地说:
  “其实最近实验室都不是很忙,上一个项目结尾了,我们导师还在日本,我在学校待着也没事,你之前不让我回家我才在学校待着的。”
  韩疏阅一时间既意外又窘迫,陈徵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至多是床上自己受不了喊停的这样哼唧两句,而且他的指责很莫名其妙,明明是他自己要搬去学校的。
  “我也没不让你回家,这是你的房子。”
  陈徵不想和他讨论房子的归属问题,至少此刻不是个好时机。耳机里传来了导师进会的声音,他对韩疏阅说了句“早饭在微波炉里,叮30秒就能吃。”然后戴好耳机转过了头。
  韩疏阅慢腾腾吃完早饭又洗干净餐盘出来时陈徵的会议还没有结束,他觉得待在家里也有些尴尬,便回衣帽间换了衣服想早点去公司。
  走到玄关换鞋时身后突然出现了陈徵的脚步声,他弓着身扭头想去看,重心有点不稳一下撞在玄关柜上,柜子的棱角很硬,但韩疏阅没感觉到疼,陈徵用手按在他背脊帮他垫了一下。
  陈徵手很大,能遮住他一半的背,五指微微曲起拢着他的肋骨,隔着柔软的羊绒毛衣摩挲,让韩疏阅几乎忍不住颤栗。韩疏阅脚上的鞋还没穿好,右脚无法支撑,只能靠在陈徵的手上问他:
  “什么事?”
  陈徵空着的手伸到他身后的玄关柜上去,这样的姿势使得两个人很近,像是他窝在陈徵怀里一样,韩疏阅不敢抬头,额头撞上陈徵无限靠近的锁骨,直到自己手心里被塞了一把车钥匙。
  “你的车昨天停在酒吧了,今天先开我的车。”
  陈徵说完低头看着韩疏阅的脸,抬手碰了碰他耳朵,问: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要不还是等一下,我这个会结束了送你去公司。”
  韩疏阅一下从他怀里退出来,这下陈徵没来得及拦,他的背又重新磕到门把手上,门把手尚且圆润都磕得他眉心一跳,他想到刚才陈徵帮他垫的那下应该更疼。这样的联想让他头更痛了,匆忙打开门拉好鞋子朝陈徵挥了挥手就逃走了。
  陈徵站在门口目送他,直到人影消失在电梯里才关上门。
  韩疏阅回公司时乐清上竟然也在,这是比今天早上在家里看见陈徵更让他震惊的事儿,“难以置信”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韩疏阅此时的心理状况。
  他感觉自己这一上午就没有一分钟是心率健康的,手里的大衣还没放下就走到正在茶水间泡咖啡的乐清上面前,问:
  “你怎么在公司?”
  乐清上对他翻了个白眼:
  “今天是工作日,我不在公司能在哪?”
  韩疏阅看她表情不善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难得对他老板笑得揶揄:
  “我昨晚走之前看见那位钟医生来酒吧接你了所以没上去坏你好事,鸭子都煮熟了你怎么还是失败了?”
  乐清上眯了眯眼,呼出一口恶气朝他微笑:
  “我手里的咖啡100度,高跟鞋8厘米,你要挨哪个?”
  “好吧,我闭嘴。”韩疏阅举双手投降,挂在他臂弯的驼色大衣引起了乐清上的注意,因为设计行业的职业病,她除了家装也会很关系身边人的穿衣品味。
  “我没见过你穿这件大衣,ralph去年的款,还挺好看的但不像你的风格。”
  这衣服确实不是韩疏阅的,他今天出门太匆忙,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顺理成章地忘了拿外套,于是刚到车库就收到了陈徵发来的信息:
  ——今天气温很低,车后排有件大衣,下车记得穿上。
  他本来打算无视的,即便是没提分手的时候,他和陈徵的衣服也分得挺开,一是存在身高差距大多数衣服会有点不合身,二是韩疏阅也不允许自己表现出太过迷恋陈徵的样子,穿一个人的衣服多少会沾染上他气味,带上私密的所属感,过分亲密的情侣行为对韩疏阅来说无异于饮鸩止渴。
  今天把车停在公司车库时他都没拿那件外套,但公司大楼不比家里住房整栋楼都通暖气,他一下车就被低温教做人了,无奈地拉开后座套上了陈徵的大衣。
  “陈徵留在车上的,我借来穿穿。”
  乐清上很懂地点点头,陈徵昨天抱韩疏阅走的时候她意识清醒得很,当然看得一清二楚。作为韩疏阅的上司兼朋友,她其实总是觉得韩疏阅在这段感情中不够投入,本以为他只是和陈徵搭伙过日子才表现得如此淡薄,但昨晚喝完那顿酒又感觉不是,只是个中缘由有点复杂,不是她现在这个爱情挫败者能想明白的。她本来不想参与这件事搅和,但还是不得不通知陈徵:
  “乐江羽刚才给我发信息了,说他今天下午会来公司一趟,和我们的营销总监,也就是你谈谈下个季度的合作。”
  本来正准备往外走的韩疏阅停住了脚步,压低眉头看着乐清上,几乎不能处理消化她刚才那句话。
  “你别这么看我,不是我跟他提的,是他主动。”乐清上吹着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虽然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我们俩除了上下属的关系更是朋友,你如果觉得不想见他或者是不想合作,我也可以现在回绝他。”
  韩疏阅僵着脸,半晌吐出一句:
  “你少pua我,我看你这表情就是想合作得要死。放心吧,我没那么不专业,他下午几点过来?我让市场部的人提前准备方案。”
  乐江羽下午3点半准时降临slivelamp的工作室,韩疏阅站在办公室门口等他,礼貌地问他要喝什么。
  “水就好,有巴黎水吗?”
  韩疏阅点点头,对市场部新来的女孩小林说:
  “去茶水间我那个柜子里拿两瓶巴黎水过来。”
  韩疏阅办公室的会客区也是乐清上亲自设计的,舒适的单人木质沙发椅和树雕矮几,很有些温馨的感觉。但他和乐江羽之间的气氛实在谈不上舒适,乐清上早上果断地拒绝了韩疏阅要她一起参会的邀请,小林送完水也感觉空气不对匆忙消失,还不忘贴心地带上了门,此刻整个公司都仿佛安静地只剩他和乐江羽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