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喻海和林蕙中全力支持他,帮忙跑动,一方面是他们确实相信长时间养在身边、乖巧听话的小儿子,另一方面,从医院那次开始,他们就跟喻惕守撕破了脸皮。
  既然喻惕守坚持要把喻家最坚实的根基交给喻逐云,这么不看好他们,他们自然也没必要再费尽心思讨好他了。
  大不了就分家,两方对垒。
  看看到底是谁的眼光浅薄,跟不上时代。
  喻思运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
  尤其是到九月中旬,首大让在首都的学生们先报道,他的房地产项目也轰轰烈烈地开始动土。作为刚刚入学的金融系新生,一点东西都还没学,就已经实践上了。一时间,他在学校里风光无限。
  而喻逐云这里的进展更加困难。
  钱已经花了不少,某个技术方面却一直没有得到突破,甚至连人才的招揽都成了困难,整个工作室里死气沉沉。他们一块去外面跑宣讲、忙前忙后。许多学生和路人只是看一眼就会走,根本不会为他们特意停留下来。即使停下来的,也不会立刻对他们的项目感兴趣,反而嗤之以鼻。
  长时间看不见成果的努力,很容易让团队里人心涣散。
  领头人徐岳抹抹脸,眼圈红透了;技术人员姜天达更是罢工不干,蹲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
  在喻逐云即将去首美院上学时,众人才勉强振作起来。他们难得奢侈了一把,买了些小吃和啤酒,放到从隔壁借来的桌子上,围成一圈给他“送行”。
  “云哥,虽然我年纪比你大几岁,但还是这么喊你一声,”徐岳提着啤酒,眼圈有些红,过了好半晌才压下去,“谢谢你的信任。”
  “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喻逐云抬起眼,目光从众人的脸上逐一滑过。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也抬起了一杯啤酒,冲众人示意了一下,一口喝完了。
  冰凉苦涩的小麦汁混杂着气泡滚入胃里,苦涩焦躁的情绪消弭。
  回到公寓时,天已经黑透了。城市的夜很亮,路灯延伸在道路两侧,依稀照进了屋里。
  喻逐云没开灯,身上带着浅浅的酒气,在沙发上躺下。
  耳朵一阵阵地抽疼。
  努力这么久,却看不见任何成效,无疑是痛苦的。
  但只要想到南晴仰着小脸,笑眯眯地跟他比“没关系”,心里那股躁动和抽痛就会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腔充盈的动力。
  ……好想南晴啊。
  首都内的学生已经到首大了,省外的学生应该也快了。
  等南晴来首大报道,他们就可以见面了。
  喻逐云忽然好受多了。他翻了个身,抬手摸上了自己胸口的纹身,在酒精的作用下,那里微微发红。
  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南晴雪白的后颈,以及因过度的磋磨而发红发肿的唇,心脏砰砰直跳,又感觉有一股热流从那渐渐往下,滚到了小腹。
  操……!
  喻逐云低低地吸了一口气。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实在是没有自渎的心思。但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不争气。客厅的纱窗开着,夜晚的凉风从外面吹进来,不仅没有吹走他的这股热流,反而让他的精神更加活跃。
  因为忍耐,身上甚至出了点汗,t恤有点黏腻地粘在身上。
  喻逐云闭了闭眼,在心底对自己骂了句脏话,从沙发上站起身回房间。
  空间一下子狭窄密闭起来,室内的温度似乎也上升了不少。他把自己扔上床,脑海里猛然出现了那天南晴躺在他身边,带着满身沐浴水汽的景象。
  不行……
  不好……这不对……操!
  喻逐云自暴自弃地伸手,单手解开了皮带扣。
  t恤的下摆被微微撩起,露出了结实劲瘦的腰肢。周遭的空气越来越热,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特殊的铃声,是喻逐云特意为一个人设置的。
  脑袋嗡嗡作响,血液轰地一下冲上头顶,喻逐云的唇动了动,没发出什么声音来,条件发射地接通了电话。
  “喂,哥哥。”
  电流让南晴的声音更加朦胧柔软,“明天要开学啦,你今天到家了吗?”
  落在床侧的皮带发出了“咔嗒”一声脆响,喻逐云忍着低喘,努力平静道:“嗯,到了。晚上跟大家一块吃饭,喝了一点点酒。”
  “那现在头或者耳朵有没有不舒服?”
  少年的尾音微微翘起,好像一团趴在人手心的毛茸茸,有点担忧,“我感觉你的声音好像不太对……”
  何止不太对啊宝贝。
  喻逐云死死咬住了下唇,侧脸埋进了被子里,这才没泄出太多的声音被南晴听见。
  他用尽全身力气忍耐着:“嗯……有一点点不舒服。”
  南晴担忧地皱起眉:“要好好吃饭呀,还要好好照顾自己。我马上就去首都了,到时候去找你哦。”
  喻逐云从喉咙里挤出来了一声“嗯”,过滤后,莫名带了点闷闷不乐的意味。
  “我本来想用心脏病跟学校申请不住校的,但是因为做过手术,现在已经恢复得很好了,所以辅导员没有同意,”南晴以为他不开心,红着耳朵哄他,“不过我问了,首大只有第一年是强制住校。等我大二的时候……我就陪你出来住,好不好呀?”
  少年红着脸,声音轻又软。因为躲在房间里偷偷给他打电话,所以小心翼翼的,萌得要命。
  喻逐云忍了又忍,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骨节变得青白,在某个瞬间,瞳孔涣散。
  “……宝贝。”
  喻逐云逸出了一声微哑的低喘:“那你最好带个项圈,在你不想要的时候把我捆起来。”
  “……”
  南晴的声音戛然而止。
  同样都是男生,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喻逐云刚刚在做什么。
  耳根轰地一下红透,他呆呆地捂住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喻逐云哄了他好一会,他才闷闷地开口:“你下次……不许这样了。我、我在跟你说正事呢。”
  喻逐云无条件认错:“嗯,我下次不这样了。”
  “那你刚刚说的话还算数吗,等你大二的时候,就搬出来跟我一起住?”
  南晴整个人都快熟了。
  他羞耻得要命,又不想让喻逐云伤心,最后只好红着耳朵说:“那、那就看你表现吧。”
  喻逐云闷闷地笑起来。
  嗯,看他的表现。
  这二十年,他几乎没做过什么成功的事。像现在,砸完了手里所有的现金投资,却那么不顺利。
  然而,只要南晴用那双澄澈的双眸望着他。
  他就可以无所畏惧,单枪匹马地去闯整个世界。
  -
  九月二十一日,首大省外学生集体报道。
  签到、分配宿舍、整理内务、新生开学仪式……各种事宜一项又一项,在学校领导的安排之下有条不紊地做完。
  校园内洋溢着青春和自由的气息,风里带着鸟雀啾喳的声音。南晴也见到了未来要与自己相处一整年的新舍友。
  睡在他对面的两个人,一个叫李思贤,一个叫康德伟。他们看起来都有些腼腆,友好礼貌地跟南晴打了招呼。
  而睡在他上铺的,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朱斌。
  两人一碰面,都有些发怔,显然没想到世界会这么小。
  尤其是朱斌,他是喻思运那边的人,为了让喻思运开心,贬低过南晴和喻逐云好几次,这会不免有些尴尬。
  南晴其实也不太喜欢他和喻思运,但毕竟他们要在同一屋檐下相处很长一段时间,还是礼貌地点了点下头。
  朱斌挠了挠头发。
  他应了这个招呼,神色复杂地转过了身。
  说到底,朱斌跟喻思运的关系并不牢靠,是建立在金钱和地位上的。喻思运常年在学校里仗着喻家的身份呼风唤雨,只把朱斌当成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弟,高兴了,跟他称兄道弟;不高兴了,就对他甩脸色。
  谁喜欢一直被践踏尊严呢?
  更何况朱斌家里本来也不是很穷,只是希望能攀附上一棵更粗壮的大树而已。前段时间喻思运还借了他家里的势力问人家的户籍地址呢,转过头又莫名其妙冲他发火了……
  朱斌没忍住叹了口气,觉得很心累。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南晴,不自觉有些许羡慕。
  相比之下,南晴跟喻逐云的关系才是真好吧。
  同样也是喻家的少爷,为什么喻逐云待人的态度就截然不同呢?不仅丝毫不嫌弃南晴普通的家境,甚至还殷殷切切地陪在他身边一起参加比赛,好像南晴才是他心中的小少爷。
  当然,南晴本身也很优秀就是了。
  全国化学奥林匹克竞赛的第一名,保送进的首都大学,含金量可想而知,而且还为了喻逐云出头,把代表最高荣誉的金牌给他戴。
  脾气也挺好的,真没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