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机会,但也没机会,全凭我给不给。”
  这话蒋昭南听地微微皱起了眉头,试探性地问了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q先生现在想给么?”
  “不给。”
  祁砚知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礼貌性的微笑。
  “那好,”蒋昭南在背椅上调整坐姿慢慢放松了身体,颇有些无所谓地说,
  “q先生想说真话,那我就听,总归今天能不能成全看q先生的意思,我反正是说不上什么话。”
  祁砚知觉得他这招以退为进在这个节骨点上用得还算不错,但可惜的是有些话他还真得尽早说,不然追妻路太漫长他会忍不住做些说不定跟违法犯罪搭得上边儿的东西。
  正巧这时他跟餐厅老板约定的时间到了,几个身穿燕尾服的服务员端着装着刀叉与烟熏三文鱼面包片的餐盘走入了包间,其中一名男服务员得到示意后主动帮他们开了酒并倒入准备好的酒杯中。
  领头的女服务员本想为他们讲解这道开胃菜的制作方法和口感特点,却被祁砚知微笑着打断,并表示他与面前这位朋友需要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这个女服务员了解之后笑着表示理解,并带着身后的几个服务员迅速离开包间顺便贴心地关上了门。
  蒋昭南见状带了几分打趣意味地说,“q先生怎么不让人说完,我还挺想再多了解了解这道菜。”
  祁砚知闻言却喝了口酒放桌上轻笑着道,
  “如果蒋总想知道的话,那我以后专门抽时间给蒋总聊聊各类法餐的特点,当然,如果蒋总感兴趣的话,历史以及产地之类的我也会相应地提到。”
  “专门抽时间?”蒋昭南也喝了口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q先生可是个大忙人,每天忙着做音乐的时间都还不够,哪儿有空给我这个什么也不懂的俗人讲这些?”
  “蒋总可不是什么俗人。”
  祁砚知将三文鱼面包片裹着慕斯送进嘴里,等这种清新而又甘甜的味道在舌尖上完全散开后,才又就着口红酒随意道,
  “别的不说,至少蒋总能欣赏钢琴曲,这就已经是许多你口中的俗人根本做不到的一点了。”
  “钢琴曲?”
  蒋昭南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你刚刚也在现场?”
  “嗯。”祁砚知抬头看了看蒋昭南,随手指了指他盘里的面包片示意他赶快吃。
  蒋昭南学祁砚知那样吃完了盘里的三文鱼面包片,还没等那口红酒完全咽下去就囫囵地问着,“你在哪儿,我为什么没有看见你?”
  祁砚知撑着下巴看蒋昭南吃饭,说实在的,哪怕是有意地学他吃饭,这家伙的吃相仍旧不太好。
  对待食物也没有充足的耐心和品尝的意味,就好像吃饭只是为了活着,也不管究竟好不好吃,风卷残云地塞进去以后最多也就是保证饿不死。
  或许说他是个俗人甚至粗人也不错,只是不带什么刻意的贬义,人都有自己一贯的生活态度,祁砚知自己也不雅,纯粹喜欢的东西是别人眼中的高端,可换个眼光想,这种所谓的高端还比不上蒋昭南的随性与洒脱。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单纯喜欢这家伙,所以看他干什么都觉得既矛盾又可爱,事事都能想着给他开脱。
  祁砚知觉得蒋昭南可爱,蒋昭南却不觉得祁砚知可爱。
  开玩笑,谁特么有事没事专盯人脸看个不停?说话是这样,不说话还是这样,就跟他脸上长金子了一样,吃个饭到现在都没感觉到半分舒坦。
  蒋昭南忍住心中的无语放下刀叉抬头跟祁砚知对视,祁砚知注意到他的目光转而像得了趣般将目光下移到他的唇角。
  “怎么了?”祁砚知目不转睛地问。
  蒋昭南望着他说,“我刚刚突然意识到了,那会儿弹钢琴的是不是就是你?”
  祁砚知闻言直接爽快地承认道,“对啊,好听么?给你准备的。”
  “给我准备的?”
  蒋昭南愣了愣,随即问道,“为什么?”
  祁砚知换了个姿势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盯过去,“因为,这也是我想说的真话。”
  “不论是选你们公司签约,还是定餐厅特意选钢琴曲,我做什么都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取悦你。”
  第12章
  “取悦我?” 蒋昭南捏着酒杯的指尖没什么防备地晃了晃,他问,“为什么要取悦我?”
  祁砚知却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很白痴,现实里没有谁会对谁无缘无故地好,也很少有谁会对谁毫无来由地坏,他谈取悦无非就是一种调情的手段,是只存在于蒋昭南与他之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可经他嘴里这么说出来,仿佛刚才那瞬间暗流涌动过的危险气息就如同拎大锤敲泡沫般,滑稽又荒诞地碎了一地。
  兴许是头一次对自己精心准备过的“巧思”感到一阵没由来的挫败,祁砚知垂眼望着蒋昭南高挺的鼻尖,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地答道,
  “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蒋昭南脸上的错愕几乎是一瞬间的事,然而这种错愕也只在祁砚知回答的那一刻明确地表现了出来,下一刻又很快恢复了面上不动声色的平静。
  半口酒下肚,蒋昭南放下酒杯松了松领带,胳膊撑在桌上专心地打量着祁砚知,他问,“q先生见过我几面,又对我有多了解?”
  几分酒气染红了蒋昭南的嘴唇,头顶喷过发胶的黑发不听话地垂下了几根,颇具艺术感地耷拉在眉前,给这家伙硬朗的五官镀上了一寸恰到好处的柔和。
  祁砚知本身是不想说话的,因为鹅黄色的灯光下,此刻的蒋昭南就好像是他心中色欲的化身,既随随便便勾起他的欲望又试图将他的欲望毫不留情地熄灭。
  他觉得他无情,可他本就不懂风情,于是如此近的距离里,祁砚知又不得不压抑升腾的色欲,一字一句回答着无比现实的话题,他说,
  “算上这次,我只见过你两面,至于了解……”
  祁砚知的语调拐了个大弯,望着蒋昭南眼睛的时候像只慵懒又狡诈的狐狸,当然,就算是具象化的狐狸,也不是那种常见的拥有火红皮毛与细长体型的狭面狐。
  因为他要做就做能承载蝴蝶的生前栖于雪山,死后应该被放进博物馆或猎奇标本室的长尾蓝狐。
  祁砚知说,“实话实说,我对你皮囊以下的心脏灵魂与脉搏血肉都并不了解,我所知道的不过就是各种搜索引擎上搜“蒋昭南”这三个字自动跳出来的若干信息,但也仅限生平一类的,空洞又苍白的文字。”
  “所以事实上,从某种带有现实意义的角度上看,我对你除外貌以外的认知似乎还比不上搜狐和百度。”
  几句话交织又穿插的转折间,蒋昭南对他这说法感到了难以名状的震惊与讶异。
  他本以为这家伙大概率会像刚刚那样用些模糊不清的语言美化所谓的“喜欢”二字,结果到了这个时候祁砚知又跟个毛头小子似的突然诚实得离谱。
  饶朔给的资料里面没提祁砚知的情史,但蒋昭南真觉得这家伙绝对是个情场高手,攻防兼备又会把握时机,总在所有人都以为可以休息的间隙里不声不响地抛出平地一声惊雷的重磅炸弹。
  蒋昭南低下眼睫看向手边酒杯泛起的一圈圈水浪,他问,
  “你口中的喜欢究竟是指什么呢?仅仅只是我外在的皮相么?”
  “会不会太肤浅也太随便了些?”
  祁砚知懂他的意思,却又没由来地产生了几分生理性的犹豫,恰巧这时服务员上了例汤,标准的法式葱头汤,祁砚知就着汤匙喝了两口汤等服务员离开后才缓缓开口,
  “蒋总觉得单纯喜欢长相既肤浅又随便,但我的确也就是这么一个肤浅且随便的人,我的喜欢不基于任何以时间为参考的相处。”
  “就拿我热爱的创作来说,灵感来的时候我唯一想的就是抓住,缘分也一样,当它出现的时候我唯一想的就是不要错过。”
  蒋昭南听完祁砚知的话稍稍沉默了会儿,指尖攥着的汤匙被他无意识地拨来拨去。
  汤碗里浮动的白沫震荡得比汤汁更厉害,他抬头盯着祁砚知耳边那个晃动的十字架,问,
  “你有没有想过,我很有可能不是你所想的缘分,甚至因为我,你很有可能错过真正的缘分?”
  祁砚知闻言继续喝了两口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蒋总问我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想劝我放手?”
  “差不多吧。”蒋昭南将汤匙随手挂在汤碗边重新喝了口杯里的红酒,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应该就知道我是直男了吧,性取向这玩意儿是天生的,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改不掉,更何况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说到“普通人”这三个字的时候蒋昭南很明显顿了顿,随后又半打趣地说,
  “好吧,你是一个有钱有才华长得还好看的普通人,可那又怎样,遇到不相符的性取向不照样还是无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