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景家急于膀上梁家这棵大树,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妥协,景自秋放话,如果是梁幸声,这桩婚事就算了,他唯一的儿子可不是什么亏都得闷头吃。
  梁家自己也觉得理亏,联姻的事只得暂放。景榷吃完了瓜,一头扎进事业里。连着出了几趟差,给永庭的一众明星谈下大合作大代言,今天本是心情轻松来出席覃洲的庆功宴,上飞机前却接到景自秋秘书的电话。
  梁家那个流落在外的真少爷找到了,已经认祖归宗,也和景自秋见了面,景自秋大为满意,两家商量着过几天让景榷和真少爷见一面。
  景榷心沉到了谷底,虽然他不抗拒联姻,但任谁的未婚夫三番四次换来换去,都不会没点脾气。那梁隽声又蠢脾气又大,但好歹单纯,没什么坏心思,梁幸声呢,是个追名逐利的,一张脸长得不错,包装成个小偶像还能给他打工。
  真少爷呢?
  据景自秋秘书的情报,真少爷名叫梁叶,是穷乡僻壤里考出来的大学生,家里穷,还没出象牙塔,看着十分老实。
  景榷倒不是对穷学生有什么意见,永庭传媒就有不少家庭不好,但能力优秀的人,他也常年资助贫困学生。可结婚是另一回事,一想到今后要和消费观不一致的人朝夕共处,他就觉得天塌了。
  梁隽声那个岛还收不收人?要不他也去躲一躲?
  想归想,景榷不可能放下事业去当野人,推说公司最近事情多,忙完了才能见面。但这理由能撑多久?
  果然,景榷刚到家,景自秋的电话就打来了。真少爷要准备考试周,只有这周五晚上有空,见面就定在周五。
  景榷听笑了,他的未婚夫还有考试周,开什么玩笑?
  第2章
  景榷手机里有一份梁家真少爷梁叶的资料,景自秋的意思是让他在见面前对联姻对象有个全方位的了解。电话里,景自秋那自以为是的语气令人生厌,“知子莫若父,梁叶这孩子,你一定满意。”
  景榷顶回去,“你又知道了?”
  “他和梁幸声不一样。”景自秋说:“你见了就明白。”
  景榷想,假少爷和真少爷,当然不一样。可他不喜欢梁幸声那假少爷,就肯定喜欢梁叶这真少爷?
  抱着一丝赌气的心理,景榷点都懒得点资料,果断删除。随后取来一瓶红酒,坐在厨岛边开始工作。
  这套位于朔原市南边的大平层是景榷最常住的地方,视野很好,晚上站在落地窗边往外瞧,大半个城市的灯海铺陈脚下。
  当初景榷对这里相当满意,装修亲力亲为,整体风格华丽得近乎浮夸,灯一开更是流光溢彩。覃洲说景榷给自己建了个空中宫殿,还笑他是住在里面的小王子。
  然而几年过去,因为主人日益醉心工作,空中宫殿渐渐变成空中牛马场,哪哪都是文件、材料、服装。覃洲上一次来,倍感痛心,“景总,你不觉得睡在工作室生无可恋吗?”
  景榷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我家,什么工作室?”
  “你家已经变成工作室了我的好总裁!”
  那又怎样?景榷毫不在意。
  景家的主业是实业,从他爷爷辈就做起了,永庭传媒是他还未成年时,景自秋为了纪念亡妻成立的公司,说好等他长大了就交给他管理,一方面树立爱妻爱子人设,一方面也是因为那时娱乐事业正在走上坡路,不少资本都开始试水。但景榷很清楚,在景自秋眼里,永庭传媒就是个小玩意儿。
  最初,永庭的管理者是景榷的小姑景自欣,小姑自己混娱乐圈,演过几部不温不火的戏,将永庭也经营得不温不火。景榷大学还没毕业,小姑就常在他耳边念叨:“黄宝,快点来把你的永庭拿回去,老娘今年必须退圈!老娘想当太后!”
  小姑爱和他们一帮小年轻玩,第一次听说黄宝这个绰号笑得半死,后来跟着叫上了,也就这几年景榷越发成熟稳重冷漠禁欲,她才不这么喊。
  景榷有一个明星小姑,还有个穿开叉裤时就嚷着要当明星的发小,又有一家以母亲名字命名的娱乐公司,再加上不输覃洲的外表,按理说潜移默化之间,也可以去娱乐圈玩一票。
  但景榷对成为明星自始至终没有兴趣,大二就亲自签了覃洲,大四已经基本接手永庭。
  永庭在小姑的混乱管理下半死不活,高价砸来的明星糊了,自己的培养体系又没建立起来。永庭如果不叫永庭也就算了,它挂着这个名字,景榷就见不得它沦为笑话。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有的是精力和理想,佐以景家的资金,一年,两年……景榷恁是将永庭改造成翘楚,旗下影帝视帝大花小花云集,好本子、商务不断。仅有的偶像团体短板,也在去年推出一支爆红男团后补上。
  男团是景榷亲自打造的,今年永庭趁热打铁,在校园中遴选苗子。景榷此时看的就是偶像选拔企划书,后天在朔原大学有一场艺术生献礼,永庭作为赞助商,收到邀请,选拔工作组的经纪人都会去看看。
  朔原大学是名校,文化课的尖子多于艺术生,但它的舞蹈系素来有名,走出过许多闻名国内外的女舞者。所以永庭将其作为重点,希望能挖出不错的女生,加以培养,组成女团。
  景榷对联姻兴致缺缺,对偶像选拔却满怀热忱,当即决定后天,也就是周五,去朔原大学“狩猎”。
  演出上午就开始了,有毕业生大戏,也有本科、研究生汇报表演。景榷倒是没忘记今晚还要去见真少爷,但故意将白天的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晚上迟点去,让景自秋干着急。
  是的,工作狂景总对那狗血的联姻有点反抗精神,但不多。
  景榷来到朔原大学艺术学院时,临近中午。艺术学院挤得水泄不通,除了本学院的人,其他学院的也赶来凑热闹,景榷被一张张清澈愚蠢的面庞挤得前胸贴后背,还没进入礼堂,就出了一身汗,形容狼狈,耳边充斥着“啊啊啊xx好帅啊啊啊xxx我女神”之类的尖叫。
  人类进化了几千年,还是跟土拨鼠一样。
  景榷已经许久没有陷入如此青春的洪流中了,一脸麻木地跟着人群向前,眼看着即将靠近大门,一个长得很帅的研究生结束表演离开,看热闹的学生们尖叫暴动,那研究生还很有偶像自觉地飞吻,动作和永庭某男团成员一模一样,景榷瞬间被疯狂的洪流冲到边缘。
  “……”
  景榷没站稳,右脚仓促地往后一退,踩到了什么,不等他反应,后背结结实实撞到一片胸膛。虽然是他踩了别人的脚,但心中窝火:这边都这么多人了,还要挤过来,又是哪只被荷尔蒙冲晕头的土拔鼠?
  不过转过身时,景榷满脸虚假的歉意,“不好意思土……同学,踩到你……”
  话音未落,景榷看清了身后的人。
  男生穿着简单的浅灰色t恤,牛仔裤,肩上挂着一个迷彩包,眼窝深,鼻梁挺直,嘴唇薄,带着些微上扬弧度,头发是艺术生常见的长发,很柔顺,扎了个不太紧实的丸子,额发有一扇挡住眉毛,和眉骨一起,在眼中投下很深的暗影。
  “……了。”景榷将话说完,脑中陡然闪现出一丝熟悉。这男生他似乎见过,是哪位被他刷下去的练习生吗?还是哪位他没看上的演员?不对啊,他慧眼如炬,这种长相这种气质的小孩,他不可能随随便便放弃。
  礼堂门口又是一阵尖叫,土拔鼠们泥石流般退后,景榷注意力在男生脸上,没留意到身后的动静,男生忽然伸出手,拉着他往旁边一闪,用后背帮他挡掉了来势汹汹的人群。
  “小心。”男生说。
  这道声音虽不像男生的外表那样优越得格外突出,但也低沉好听。
  “谢谢。”景榷和男生一同来到人群外,“你是这里的学生?”
  男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只是点点头。
  景榷看人时总是大大方方,从不回避视线,捕捉到男生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似乎还有一丝失落。
  但为什么呢?
  这时,男生的手机响了,他接起说:“李老师……我到了……马上就来。”
  “我得进去了。”男生又帮景榷挡了一波人流,“你是来看表演吗?那边有个小门。”
  男生说完就匆匆离开,景榷站在原地又看了会儿,男生身形堪称完美,个子高,目测至少有1米86,并不单薄,手臂上的肌肉轮廓很有力量感,看着像个酷哥,只是头顶有一戳毛翘起来了,有些可爱。
  景榷想给工作组下任务,好好看着这个男生,但消息写到一半才发现不知道对方姓名,也没有拍照。
  算了,亲自去看不就好了。景榷一边走向小门一边回忆男生的样子,真的好眼熟啊,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景总,你来了。”汪秘书给景榷看上午相中的苗子,清一色的女舞者,景榷很会从专业角度欣赏女性,逐一点头,工作组见他满意,立即张罗进一步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