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能抛弃他呢，这件事没有半点其他可能。
  巫寒笙垂眸，没有说话，目光直勾勾的，修长白皙的指尖捏着少女的下巴，轻轻抬起她的脸，狭长的眼眸情绪深暗，细致地观察她的表情。
  片刻后，男人侧过头，动作轻缓，虔诚又温柔吻上她的唇。
  温楚睫毛轻颤，眼眸瞪大。
  两三秒后，双唇一触即离。
  巫寒笙嗓音沙哑：“如果哥哥说，想做你的哥哥，但是又不仅仅是哥哥，楚楚会讨厌我吗？”
  第121章
  想当你哥哥, 又不仅仅是哥哥，代表着什么意思，想要待在温楚身边的身份, 不需要再过多的要命。
  男人长睫垂下, 眼尾微红, 略微沙哑的声音沉静平和, 仿佛在说一件根本不需要犹豫的事。
  只是温楚同巫寒笙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当他不再隐瞒对她拥有的妄念，即使迟钝如她, 也能能感受到哥哥话语中深藏的压抑和绝望。
  房间里光线昏暗, 黑色的触手们在这个时候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微弱的明光中, 男人皮肤冷白, 有种浸染霜雪的凉意, 碧眸专注地她, 薄唇微微湿润。
  ……刚才这唇吻过她，轻地仿佛是雪花落下来，可是存在感却太过强烈, 无声间却震破她的耳膜一般。
  温楚心尖震颤，无意识地抿紧唇，从刚睡醒的茫然, 到几乎不给时间缓冲地在她面前近乎赤裸的撕扯开彼此间晦暗的暧昧，汹涌得仿佛浪潮一般将她彻底席卷, 逼迫她不能退缩半步，不得不直白地迎面对上男人的目光。
  “哥哥……”
  心里隐隐有预感和真实听到是完全的两回事，那种颠覆性的冲击力是完全不能相比，以至于温楚一时失了言语。
  她张了张唇, 好像不该，却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巫寒笙在某种程度上对她也是狠心，因为他从来都是哄着她，在她难过的时候，总是会先一步妥协，从来不会让她进入到为难的境地。
  他难得自私了一次，非要向她索取一次，这一次他想要的对象是她。
  温楚手指捏住男人的衣襟，用力揪紧，弄得领口皱巴巴的，如同她现在失序的心情，粉润的指尖用力而失了血色，泛着淡淡的白，指尖松了又放，放了又松，脑子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完全不给她考虑的时间，也不给她整理心情的时间，甚至在她发现的那个瞬间，已经无声无息地将她拥紧，不得不栖身于怪物的巢穴中。
  怪物……
  巫寒笙垂下眼眸，眼瞳晦暗又苦涩，指尖颤抖，眼底闪过几不可见地自卑，可是变成了怪物也想要得到少女的爱，原本的相处已经不足以填满他欲壑难填的心。
  嫉妒、扭曲、甚至愤恨……别的男人可以轻而易举地站在她的身边，夺走她的注意力，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明明是他细心呵护的姑娘，凭什么他不可以。
  温楚不知道他所想，心脏砰砰直跳，双颊泛红，漆黑长发下的耳垂也红了，她咬住下唇，水眸莹润，波光粼粼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像是在无声的责备，又像是委屈。
  哥哥怎么可以这么逼她呢，她一点儿准备也没有，还要她立刻说出答案，完全不顾她烦闷又无措的心情……嗯，好像还有一点点高兴……
  撇开这个不谈，简直就是在欺负她，哥哥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
  温楚没有说话，只是习惯性地看了巫寒笙一眼，就如同平时里，巫寒笙偶尔做错事，也会勾起她的小脾气。
  巫寒笙一直在注视着她，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因此他可以确定，他没有在少女亮晶晶又暗含羞恼的水眸里里面看见厌恶和憎恨。
  他心想，现在……这就够了。
  他已经等了太多年了，从最初的痛苦恨不得直接去死，到最后妥协，一半为了他自己一半为了温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得活下来。
  他现在的耐心很好，他可以继续等。
  温楚思绪仍旧不明晰，犹犹豫豫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比较好。
  巫寒笙揽住她的身体，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到耳后，漂亮清俊的脸那些沉暗的疯狂散去，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矜贵平和的模样，温柔间不再夹杂着强势，柔声道：“睡了这么久，脸上都睡出印子了，肚子饿了吗？”
  温楚懵了懵，思绪还没从哥哥跟她表白这件事转回来，迟钝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地点头：“饿了……快饿死了。”
  她下意识抱怨。
  她忙了一天，从飞艇下来后就也没怎么吃东西，没来得及休息就去给厄里斯做治疗，又去整理东西，再进行一系列繁琐的检查。
  最后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吃，惦记着巫寒笙，匆匆坐车回来了，累得顾不上多聊几句，回来就睡了一觉，肚子早就空了。
  谁看到她今天的行程，都会觉得她很命苦。
  只是刚醒来就在哥哥这里受到了惊吓，以至于现在巫寒笙主动提起吃饭的话题，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肚子空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巫寒笙掌心轻抵住她的腹部：“那先去吃饭吧，小馋猫。”
  就这么放她离开了吗？不需要她立刻回答了吗？
  温楚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眨了眨眼睛，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确定着什么，简直就像是小心翼翼偷看的小猫。
  巫寒笙在心里微叹一声，心口软了软，竟是有些后悔在吃饭前说了这个话题，不过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后退的道理。
  当然，他舍不得也不甘心后退。
  男人散漫地坐在轮椅上，领口敞开，喉结和锁骨一览无遗，挺直的后背靠在轮椅上，垂眸，姿态多了游刃有余的懒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暗中那些看似柔和却诡异弑杀的黑色触手不再掩饰，以至于哥哥身上有种难言的阴郁强大的气质。
  温楚以前偶尔会觉得哥哥很可怜，因为他的双腿已经不能行走了，但是现在……她看向那些阴森可怖的触手，即使无声无息也仍旧藏着难以忽视的爆发力，现在的哥哥应该不需要她的可怜。
  巫寒笙勾了勾唇角，白皙修长的指尖戳了戳她的脸颊，戳出一个可爱的小坑：“怎么，要吃饭还想在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吗？”
  她以前就奇怪，哥哥的体温似乎比常人低上不少，总是凉凉的，无论盖多少层被子也没用，当时她总觉得是因为哥哥病了，身体不好，所以体温比常人低。
  现在看来，更大的可能性应该是哥哥身体里融合了畸变种，发生了异变，才导致体温变低。
  温楚心里闪过一抹心疼，还有些心慌，快速地应答：“吃饭！”
  温楚手掌撑在男人的大腿上，动作灵敏地从他怀里跳出来，仿佛受惊的小兔子一般，黑色的触手们如同浪潮一般向阴影里倒去，不过转瞬间，便消失了大半。
  温楚拧开房门跑了出去，发尾在身后一跳一跳的。
  “…楚楚好可爱啊…小兔子楚楚…好可爱好可爱…”
  “…想亲想亲好想亲…主人亲了，我也可以亲亲楚楚吗…”
  “你们别吵啊…不许吓到妹妹老婆，退后退后…”
  ……
  温楚从房间里出来，视线一下子就变得明亮了起来，她一眼看见客厅上追逐打闹的桃桃和奶糕，两个小家伙跑来跑去，一只玩得蓬松的大尾巴高高地翘起，一只脸颊粉扑扑的，可真是没心没肺的。
  当初她以为哥哥看不见它们呢，心里还遗憾了好久，现在反应过来了，哥哥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突然回想起上一次，伊维尔队长过来的时候，她想要跟队长偷偷的亲，那个时候巫寒笙不会发现了吧？
  温楚脸一下子就涨红了，烧得发热，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脸颊，心里多多少少很是崩溃，那种场面实在是在尴尬了，都怪哥哥，都是他的错啊。
  温楚下意识把责任推给了巫寒笙，她走向餐厅，慢吞吞地坐了下来，余光中巫寒笙过来了，黑色扭曲的触手没有跟出来，也不知道藏在哪里了。
  那些害羞的小家伙们躲在那里了，她刚才还注意到它们偷偷打架呢，为了挤到面前靠近她的位置，你揍我我揍你，没发生什么声音，但是打得还是蛮激烈的。
  不过倒是有一只触手比较特别，它特别抗揍，它也不打别人，皮糙肉厚一般，就一个劲儿地冲她比小爱心。
  有别的小触手特别讨厌爱心小触手，见它这样，打完“左脸”打“右脸”，无声地噼里啪啦。
  别说，揍还挺猛的，总体来说比起吓人，似乎更可爱一些。
  当然，温楚绝对不会怀疑它们的战斗力，当初在那个污染区，只有他们两个活着出来了，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这些触手的战斗力。
  温楚有点儿好奇地往后看了看，没有看到，视线却在下一瞬对上了巫寒笙了然般的目光，她连忙转了回来。
  巫寒笙来到她的旁边，面容平和，淡定地先给她盛了一碗汤。
  温楚默默地喝着美味的鱼汤，吃了几口鱼肉，空空的肚子得到了慰藉，连带着难以言明的心绪似乎都跟着明澈了几分。
  温楚埋头苦吃，吃了两口，抬头看一眼巫寒笙，低头继续吃，再抬头看一眼巫寒笙，再继续低头吃……就这么来来回回好多次。
  她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心想这看来看去，也还是她的哥哥，没有什么变化啊，吃饭的时候照顾她，给她一次又一次夹菜，会给她挑鱼刺，剥虾……有什么好怕的呢。
  温楚吃完饭，抱着奶糕看电视，一晚上没有跟哥哥说话，巫寒笙陪着她，也没有说什么，偶尔会聊天。
  跟这么多年他们相依为命的时候一模一样，好像哥哥没有变成融合畸变种的怪物，她也没有成为向导。
  他们现在所处的角色，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敌对的一方。
  温楚睡了一觉，第二天也准备回白塔了。
  巫寒笙坐在轮椅上，抬眸看向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路上小心。”
  离开之前，她看向巫寒笙，红唇微抿着，俯身抱他，她昨晚其实一夜没怎么睡好，最后一恒心，觉得她实在没办法放着哥哥不管。
  她轻抱了抱他，脸颊微微红了，鼓起勇气说：“哥哥，你说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她犹豫了一下，侧过头，亲了亲男人的脸颊，但是还是有些尴尬，她说完，下意识松开手，转身就要跑了。
  只是她没有跑成功，巫寒笙抬眸，拽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扯，这次她直接落进了他怀里。
  男人抱住了她，抱得紧紧得，紧得有些疼了，他的身体在发颤，银色长发垂下来，同她的黑发纠缠着，密不可分。
  温楚抬起眼眸，眼眸瞪圆，心快速跳动，呼吸微微凌乱，说不出的紧张。
  巫寒笙脸上浅浅的笑意淡了下来，变得晦暗不明，面无表情捏着她的下巴，碧眸凝视着她，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确认，像是要看进她的眼底。
  片刻后，男人低下头，病态又依恋地吻住她的唇，低沉的嗓音喑哑：“楚楚，这次是你回应我的，不能怪哥哥执迷不悟了。以后无论如何，生还是死，就算以后你真要杀了我，哥哥也永远都不会放手了。”
  第122章
  温楚愣住, 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她心跳有些儿快，怔怔地对上男人的瞳孔, 清晰地看见了男人碧绿色的瞳孔里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里面的情绪平静、又疯狂, 明明看她的时候是温柔的, 但是又如同一张特意为她张开的网, 要将她缠在里面，无法挣脱。
  温楚有些恍惚，心里有一瞬间的恍惚, 还有些儿微妙, 心想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巫寒笙的感情呢？
  是因为他对她太好, 以至于把她养得太理所当然了吗, 才会下意识地接受, 完全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她双颊红润, 睫毛轻颤, 轻侧过了头，避开了男人的吻。
  温楚昨晚回到房间里，靠在床头上, 怀里抱着奶糕，想到隔壁房间里巫寒笙的事，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感觉自己身上的债简直快要数不清了, 一个个男人都要她负责，现在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温楚其实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想要逃避, 想要回到了白塔，然后将将哥哥的事抛到脑后，只是想到哥哥现在的体质，终究是有些担心。
  温楚用光脑, 打开了独属于白塔的电子图书馆寻找各种资料，翻阅数据想要寻找人类与畸变种融合的事情，她以为这可能比较难以找到，没想到竟然以前就有了例子。
  人类同畸变种对抗，相互融合相互掠夺，挣脱身体的主权，直到另一方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