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场考试,用了两个小时才结束,田晓军收着卷子一走,班上就都是成群结队往走廊上晃的人,虽然外面的温度仍然很高,但比不上透风的放松。
  保温杯的功效很好,两个小时温度也没有一点变化,闻旅又喝了一口。
  “走啊,外面去晃晃。”李斯祐说。
  刚好她脑子也有点昏,便答应了这句话,站起身往外走。
  将近五点,夏日的太阳还挂在天上,白云为湛蓝作配,勾出一个个小形状。一阵阵风吹过,走廊上站着的人不少,闻旅在靠近柱子的方向安静待着。
  沿途经过的人打闹,传出阵及其防滑的篮球鞋与地面的摩擦声,闻旅被其中一人撞得往柱子上靠了靠,她疼得眉心一皱,想转过身看却又突然被他拉住手,温热有力的掌心紧紧包裹着她。
  “不想用就废了。”周侪眼里带了点戾气,他抬脚就往那人的腿上踹,神情又是冷厉又是轻讽,“自己不敢,我可以帮你。”
  林谚毅被踹得一个踉跄,要不是身边人扶着就直接跪倒在地上了,他睁大了双眼,“卧槽周侪你他妈有病吧,老子又没惹你。”
  周侪又踹了他腿一脚,嗤笑道:“需要同意吗。”
  “你!”林谚毅被拽着从地上起来,握紧了拳头瞪着他,“周侪,你他妈有点过了吧。”
  结果就是又被踹到地上,他语气淡淡,“不同意吗。”
  动静有些大,走廊上的人都往这边看,连对面走廊上的人都纷纷转移了视线,抬高了脚想看得更仔细。
  柱子与栏杆的空余间隙,被他这么一挡,形成了一个被他护着的安全区,闻旅的手被他抓得很紧,两次都没挣脱开,又逢上这人发脾气,她顿时停下了挣脱,没敢再动。
  林谚毅不敢跟周侪对上,这人打架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他高二时就见识过,只能努力咽下心口的不甘心,咬碎了牙往肚里咽,“我他妈到底哪惹你了。”
  周侪松了劲,身后的人果然就迫不及待地抽出了手,他笑了下,重新伸手抓住她腕,拉着往前靠了几步,说:“撞到人不知道道歉。”
  看到闻旅,林谚毅这才想起来他刚才好像是撞到了一个人,但当时他没当回事,连眼神都没瞟过去一个。看到这张脸,他心里有些后悔,但马上又被汹涌的屈辱感盖过,“抱歉。”
  刚以为能逃出去,却马上又被抓住了手腕,闻旅满心满眼都是如何回教室,顺口就回了句,“没事……”
  听到她的话,周侪才又松了手。
  走廊的人变得更多,闻旅低下头,赶紧往后门走了。她坐到椅子上翻书,看不进一个字,手背上多了两道红痕,却生不出一丝怪他莽撞的念头。
  而此时,窗外的周侪眼神闪了闪,他松松握了下拳,直直从前面的人身侧走过,宽阔的肩膀撞得林谚毅身子一歪。
  他回头,嘴角微扬,声音在太阳下懒洋洋的,“抱歉啊。”
  第9章 碘伏
  没等林谚毅再有反应,他便消失在了楼梯口。
  “操!”林谚毅被气得转头,透过玻璃往教室里看,“不就是胳膊破了点皮,矫情什么,周侪还他妈给她报仇。”
  邹璥埗又一次错过了热闹,但这句话却没错过,无关别人,纯粹挑衅地再一次撞上他,幸灾乐祸地笑:“不好意思啊,我以为这没人。”
  林谚毅生生被气出一抹笑,差点真把牙咬碎,他通红着脸,又抬高了下巴,“算你……”
  “干什么呢!”田晓军同样没赶上好时候,听到消息跑得飞快也只堪堪拦住了第二次争吵,气道:“一考完就生事!自己什么成绩不知道?十分钟都能闹点事出来!周侪去哪了!”
  热闹没凑上,挨骂倒凑上了,邹璥埗嘟囔,“不知道。”
  田晓军看向另一个人,“你说。”
  “我不小心撞了个人,周侪他没事找事踹了我几脚。”林谚毅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低着头,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教室里的空调呼呼直吹冷风,窗户都紧闭着,闻旅只能看到这几人在说话,却听不到是什么,想着等李斯祐回来问她。
  这大热天,田晓军被气得头顶冒汗,他没好气道:“都给我回班上去!”
  说罢,便转身从前门进班,坐到讲台旁等人回来。
  十四班的学生们大气都不敢喘,就算是后排的差生们也不得不拿出本书装装样子。闻旅的位置靠近过道,她把椅子往前搬了搬,足以容纳李斯祐从空隙过去。
  后面从卫生间回来的学生们则是一脸懵逼,发生了什么,田老怎么又生气了。
  就这么紧张地过完了六七分钟,挑事者周某总算是出现在了走廊上,他就跟知道要发生是什么事似的,干脆地在外面站着。
  不出所料,田晓军站起身出了前门。
  教室里瞬间生了点细微的讨论声,李斯祐满脸标着八卦,压抑着声音说:“周侪是不是喜欢你啊,怎么都为你踹人了!
  如果连堵着她都算是喜欢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正常的恋爱观了,闻旅想了想,说:“他比较正义吧。”
  “也有这个可能哈。”李斯祐一想,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补充说:“他好像一直都看不上林谚毅,这是在借你教训他呢。”
  手背上的红痕淡了许多,闻旅握了握拳,问:“老师在外面说什么了。”
  “田老就来问了问情况,林谚毅就说是周侪莫名其妙踹了他。”
  “……是他先撞到我的。”闻旅往窗外看。
  “周侪!”田晓军指着他吼,“做什么要踹人,你给我一个解释!”
  “看他不爽。”周侪背抵在栏杆上,一脸不在乎,阳光照在他头上,折射出金黄的光,嚣张。
  “你的理由不能劝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为什么。”
  透过层玻璃,他往窗内看了眼,她正垂着眼听人说话,长发规整地扎着,干干净净的。
  室外燥热,周侪敛下眼,“成绩没多好,还看不起我们这种……差生,早就看他不爽了。”
  “谁规定你是差生了!”田晓军恨铁不成钢啊,“差不差是由自己决定的,我说过你多少次了,高三了还这样,你不想上大学了?”
  周侪笑笑,“我爸留给我的钱够我几辈子花了,费那劲干什么。”
  对牛弹琴,田晓军闭了闭眼,无奈道:“寻衅滋事,罚站两天,你就从这节课开始,站外面好好想想你的以后。”
  周侪一脸无所谓,他走了几步,站到走廊内侧,靠近窗户的位置。
  脚步声渐起,田老回了办公室。
  就在他进门的后一秒,窗户被拉开,周侪斜靠在窗侧的墙上,姿态散漫,“闻旅。”
  她转过头,面朝向他。
  眼里除了背光的他,多了一个白色的盒子,上面标着碘伏棉三个字,他放到最近的桌子上,说:“你手肘擦破了。”
  听他提醒,闻旅这才往手肘上看,呐呐道:“谢谢……”
  看着她愣愣的表情,周侪又把窗户合上了,他转过身,正对着光,晒得眼睛微眯,没睡醒似的,心里莫名挺满足。
  这种感觉,就跟他小时候在福利院得了兔子玩偶一样,他整天捧着白兔子,不许任何人碰,保护得好好的。
  李斯祐把桌上的盒子推给她,一脸复杂,“我又觉得你那句话不太对了。”
  “他在被罚站。”闻旅说。
  “我高二就跟他一个班。”李斯祐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说:“他经常被罚站,而且都是一天起步,我估计他都习惯了,也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被罚写检讨。”
  “……习惯了吗。”闻旅看着他的背影,声音放得很轻很轻,“但不该是他被罚。”
  她这副表情,李斯祐猜想了一下,“你还想去跟田老说啊,我劝你还是别了,你这样就彻底把林谚毅给得罪了,他很小气的,以后指不定在哪绊你。”
  闻旅垂下眼,习题册上的几何图形像个变异的月亮,她想先把这道题做出来,眼里却总是冒出他喊她的模样,他不该被扣上寻衅的帽子。
  以前怎样不论,起码这次不该。
  走廊四通八达,对面班级的学生都能看到,十四班的周侪又被罚站了。林谚毅往窗外看,笑得挺得意,跟他同桌说小话,“田晓军给我报仇了。”
  他同桌打着哈哈应了几句,另挑起了句话, “你撞上闻旅了,感觉怎么样。”
  林谚毅往她那看,又回过来斜着眼睛看他,笑道:“好撞,下次你试试。”
  “换我肯定不像你那么大劲,凑着摸一把就满足……”他同桌还想说几句话,先眼尖地看到田晓军拿着一叠卷子过来,赶紧闭了嘴,“过来了过来了。”
  班上的人都有特殊技能,那就是感知周围的环境,以及神得出奇的直觉,在田晓军进门前四五秒就闭紧了嘴,握上了笔装作好好学习的模样。
  田晓军照例先巡视了一圈,才坐上椅子准备批改试卷,中途还看了几次走廊上的人,心里一个劲叹气,脑子也不笨,怎么就不放到学习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