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哦。”闻旅拿着勺子,心不在焉地在碗里搅搅,最后也没吃多少。
  这里就蒋喻一个健全的,递勺子靠他,收碗靠他,放下小桌板也靠他,剩下俩只能打下手。
  现在已经快九点了,在蒋喻出去后,闻旅轻声问他,“你见到爸爸了吗。”
  “见到了。”他低眸,“他很担心你。”
  时间倒回六个小时前,闻德带着一身寒气赶到了病房,谁也没招呼,径直到床前看他的女儿,又是摸摸头,又是看看手臂,心疼的不得了。
  随后就在病房里破口大骂,要找关系把那几个毒瘤……又怕把他女儿吵醒,刻意压低着音量。
  在得到具体的情况后,一个常年身居高位的中年男士,竟然对他露出了一副感激的神色。
  那是真实的,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也是最真心的感激,没有权衡利弊。
  他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即使后来他的父亲认回了他,也总是在透过他看他妈妈,对他好像只是责任,他不爱他。
  周侪用了很久,才淡化掉这条信息。
  她心里酸疼,她很想说,等我们在一起了,爸爸和妈妈也会对你很好的。
  闻旅已经不想等了,昨天她最绝望的时候,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告诉他。
  她喜欢他,很喜欢的。
  我们以后会有一个家。
  房里静得只有药水流动的声音,她悄悄牵住他的手,轻轻柔柔的,“周侪,我不喜欢异地恋。”
  第38章 家长
  热烈的阳光倾洒在白墙上, 与药水瓶投射出小彩虹,架在他们头上。
  好像夏天还没结束。
  周侪眼睛一眨不眨的,低声问, “什么意思?”
  “我……”闻旅从小到大就没说过这种话,一直是很内敛的人, 何况是如此直白的表达感情。她耳尖冒红,牵他的手心都在发烫,“一起考去平城后, 我们就在一起吧。”
  夏天真的没结束, 不然怎么有汽水滋滋冒泡的声音。
  周侪开始笑, 弧度越来越大。
  他开心死了!高兴死了!兴奋死了!他要抱着她转一百圈!!!
  哦……他胳膊断了,抱不了她。
  闻旅的脸越来越红, 她心脏都快爆炸了,连忙要躲起来, “我要睡觉了,你别打扰我。”
  “哦。”他还在笑, 用一只手笨拙地调节床的弧度。
  闻旅顺势躺下, 闭紧眼酝酿睡意。
  但瞌睡老不来, 被他耍赖赶跑了。
  病房里的太阳越来越热烈, 影子折射在墙面,带着光晕。
  时间早就不在他脑中了,他只是一如既往地看着她,眼里含笑。
  于是乎, 蒋喻扔完垃圾,又在手机上处理了一系列事情后, 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碍眼, 他没忍住说:“你那边人什么时候过来。”
  “不慌。”周侪一挑眉,靠到椅背上冲他笑,“麻烦您多包容,他们忙,暂时还过不来。”
  蒋喻:“……”
  这间病房没住别人,就他们几个在,此时氛围挺奇怪的,说是温馨吧,隐约又有点剑拔弩张。
  但闻旅没感受到,她打针打得困得很。
  过了一会,有护士推着小车车进来,先是给闻旅换了药,又喊,“周侪,到你打针了。”
  他这才舍得从床侧的椅子上起来,并坐到隔壁病床上。
  “打这个针的时候你在床上靠着,别乱动,不然伤口没弄好下午的手术做不成。”护士一边在一堆药品中找周侪的名字,一边嘱咐,“来家属,帮忙把这个床调一下,让病人好好靠着。”
  蒋喻:“…………”
  他脸黑成锅底,浑身蔓延着一股低气压,走过去弯腰调整病床的弧度。
  等护士终于找到标有他名字的药品后,抬头往这几人脸上看,口罩下的嘴角慢慢上翘。
  我滴个乖乖,帅哥帅一窝啊。
  这个,看到帅哥就忍不住笑,这个嘛,人之常情,上班的心情都变好了呢。她缓了缓笑意,手上动作却没减,飞快给他扎好了针。
  过后就在病房里整理她的小车车,上面的药品太多了,要好好整理,绝对不是为了多看几眼!绝对不是!!!
  “手机。”周侪喊他。
  蒋喻嫌弃地看一眼,从柜子上拿了在震动的手机过去。
  周侪两只手都被固定着,他又说:“我拿不了。”
  蒋喻脸更黑了,接通电话并把手机放到他耳边举着。
  “你大爷的!下午要动手术这么严重的事就给老子发个微信,老子晚上睡得跟个死猪样,你他妈不给我打电话弄醒我,完事了不找我们自己抗个屁啊!”
  一接通就是一阵骂声,对面的人都快得狂躁症了,穿衣服穿得晕头转向。
  周侪淡定说:“来的时候先去我家带几套衣服过来,我要住院。”
  “你嘴被锯了!”邹璥埗很狂躁,又十分担心,他兄弟一个人在医院,多孤独啊,“三十分钟内就能赶到,你自己注意点。”
  周侪笑得挺欠揍,“不着急,有人照顾。”
  “谁啊。”邹璥埗眉毛一横,哪个小婊砸抢了他的位置!
  “大舅子。”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蒋喻脸黑,终于骂出了声,“你要脸吗。”
  邹璥埗也想说,这狗东西现在还这么不要脸,应该是打轻了,他猛地一下挂断电话,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和着衣服躺下去没几秒,又骂骂咧咧地爬起来赶去他家给他收衣服。
  手机被扔在床上,那叫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蒋喻坐在他原来坐的椅子上,拿着手机处理他学校的事。
  今天是国庆,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小电动都开不走一点。
  相比开车的闻德一行人,邹璥埗和陈悰到得甚至要早一点。
  “诺,给你拿来了。”邹璥埗推着一个行李箱塞床旁边,并对他现在的造型嘲笑了一通,“啧啧啧。”
  周侪睨了他一眼,“搬家呢。”
  陈悰往椅子上坐,二郎腿一翘就说:“要不是我拦着,你那电脑都得被他塞进来。”
  “你懂个屁啊~这叫有备无患~”邹璥埗吊儿郎当的,又说起了正事,“谁那么大本事,能把你打到住院。”
  周侪下巴稍抬,冲着床侧,“帘子拉开。”
  “这不好吧?”邹璥埗紧张兮兮,“旁边住的有人。”
  陈悰看傻子似的,他去把帘子拉开。
  “……闻旅?”邹璥埗真傻眼了,手机都差点掉兜。
  再往旁边一看,他脱口而出,“你你你……大舅子!”
  周侪和蒋喻同时脸黑,前所未有的默契。
  “呸呸呸……”邹璥埗个傻狗,使劲呸了几声,又一脸惊喜,“阿侪说的大舅子是你啊!”
  陈悰看他脸色,侧过脸表示没眼看。
  蒋喻:“………………”
  前不久护士来拔针,嘱咐说药里有让患者嗜睡的副作用,让家属不用担心。蒋喻听完就把床与床之间的帘子关上了,仗着某人双手不便。
  没成想他那几个朋友来这么快,合上没五分钟就被拉开了。
  见他又没搭理自己,邹璥埗抠抠鼻子,默默发誓,他下次也不理阿侪的大舅子了。
  好歹是自己兄弟,陈悰揽着他肩往椅子上坐,看向病床上的人,“箜缦说得不清不楚的,到底怎么回事。”
  周侪简短地说了一遍。
  “啊?这么……”邹璥埗皱紧眉头,听得心慌。
  陈悰脸色也不太好看,他问:“你怎么找到她的。”
  “须钟送的手串,里面有定位。”
  周侪往她手腕上看,心里也是庆幸和后怕。
  还好,她戴上它了。
  还好,他找到她了。
  “缘分……”陈悰声音很轻,若有所思。
  邹璥埗就浮夸多了,毕竟他是单身狗。
  “卧槽你俩这运气,偏偏那天须钟办活动呢,偏偏就是你俩赢了呢,偏偏她又戴上了,这前辈子绑一块了吧。”
  这也算是给蒋喻解答了,他起初一直疑惑着,后来只知道手串有定位功能,但不知道从哪来的,又是怎么戴到她手上的。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闻旅沉沉睡过去,到闻德和陶箜缦过来也没醒。
  那时候已经中午了,护士又过来提醒,“记得不要吃任何东西,水也不行,手术在下午一点半。”
  现在病房里人挺多的,闻德坐在床边,当即问:“什么手术?”
  “周侪……”护士看了眼病床前的牌牌,是对的呀,就说长得那么有辨识度她不可能认错,她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得问医生,他不骨折了吗。”
  他胳膊上吊着支架,这谁都能看到,但还以为是处理过的,闻德问:“我女儿也是骨折,她怎么不用手术。”
  护士推着小车,出去前解释了一遍,“你女儿是轻微骨折,他不一样,他这个伤很严重,药都不是一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