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起初她怀疑楚临星是成恩,将人带到身边,想要看他是如何露馅的,可至今楚临星都没有要露馅的意思,若非他演技精湛,便只能说明,他真是不是成恩。
  从最初,她的方向就错了。
  可怎么会呢,她的感觉极少会出错,她最了解成恩了。
  再次留下他,也是因为他身上跟成恩有些相似的感觉,说到底,楚临星像是代替成恩暂时活在她身边。
  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她应当对一个替身生出别样的情愫吗?
  自然不能的。
  “厌青,既然你对他有些情意,为何躲呢?”
  很久,她缓声道:“我不想变成母亲那样。”
  裴淮义太厌恶她的母亲了,在裴府这样的地方长大,她对自己十分苛刻,这注定她与寻常孩子不一样,旁人的好她坦然接受,也给予对方相应的回馈。
  但不对谁交付感情。
  她太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人了。
  冷漠、狠辣,情绪平静,甚至可以用寡淡来形容。
  当她真的对外展现出自己的模样,这些人怕是会吓得跑开。
  逗弄楚临星也是因为无趣,她喜欢看旁人的反应,这是她儿时在裴府活下去的基本,习惯保留至今,在观察楚临星的模样时,发现他那点可怜的真心。
  那又怎样呢,裴淮义向他展示了自己可怕的一面。
  果不其然,楚临星躲了她一阵,可今日这又在做什么。
  害怕她,又要凑过来,露出那点笑模样吻她的指尖。
  裴淮义不是未经情事的愣头女娘。
  她清楚自己的反应不对,所以应当扼杀,及时止损。
  “可是厌青,为何不呢,”沈越开导她,“你和你母亲终究不是一类人,你也不会变成她的,好孩子,她……算了,可不论如何,你都不该委屈自己啊。”
  她一直向裴淮义输送着,喜欢一个人是正常的,于她而言不是一件坏事的观念。
  沈越见她不说话:“厌青,何不纳他为侍?”
  “一个没有很大助力的人,为何要给予他这样的位置。”
  “但你对他不一样,不是吗,”沈越道,“他不是什么没用的郎君,不也救你与肖柏的势力如水火,做小侍而已,你喜欢他的长相就够了。”
  裴淮义无情绪地重复:“喜欢?”
  沈越了然,循循善诱道:“看到他接近别的女娘,你不介意?难不成看到他对旁人言笑晏晏,你还能毫无波澜?”
  “好孩子,何不试试呢,我倒是觉得,他会是个不错的人。”沈越只觉得,他或许能将裴淮义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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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禾有有些不耐烦地挠了挠头,鬓发也同主人一样,呈现出放浪不羁的模样:“不是,还有吗,不要总是尽量打搅我。”
  “全了,全了,”裴府的府医讪笑道:“彭神医,这药渣先前家主就叫我查,可我实在没能瞧出什么来,但你瞧这味药……”
  她点了点单子上的药名:“添上这味药,究竟有什么不同。”
  明明都是温和的补药,则呢么看叶看不出稀奇来。
  彭禾有随手书写着,嗯嗯啊啊地敷衍她。
  “彭神医。”
  “彭神医?”
  府医深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彭神医!”
  彭禾有彻底不耐烦了:“急什么?”
  她又恢复了那副有些谄媚的样子,笑着叹了口气:“彭神医,家主吩咐了,我自要跟着来精进医术……”
  这府医可是个难缠的。
  彭禾有看了她亦会,低头看着这张方子,而后皱眉:“哪儿来的,不是说瞧病,怎么给我张安胎的方子?”
  “……啊?”
  彭禾有撑着下巴,有些疲惫地刀:“她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府医眨了眨眼,缓缓皱起眉头,沉吟道:“彭神医是说,这张方子并非单纯的安神汤,同样有安胎的功效?”
  “正是如此,”彭禾有见她这副模样,也意识到不对,坐直了身子追问,“怎么回事,你不会不知晓这是温补的安胎药吧?”
  府医为难:“我同老友多次商谈,也不曾看出其中妙处,只当是安神汤,怎的竟是安胎的方子?”
  这可难办了。
  她已经能想象到,将这件事传给家主后,会引起怎样的祸端来。
  糊涂啊。
  楚公子怎么就没藏好呢,怎么肚子里揣了只小的,就来她们府上了呢?
  这下家主要如何处置楚临星,她也想不到了。
  “……这温补方子出自我老师之手,当初她南下研究出来的,但南面也不常用,你不识得也情理之中,只是,”彭禾有追问,“你们都不知晓这事吗?”
  方才她提起安胎的方子时,府医一脸茫然,想必裴淮义也是不知的。
  裴淮义只叫她回来治病,她就顺理成章的认为是好友的夫侍。
  有懂医术的在这,很快便想明白的其中的缘由。
  所以这是她的小娇夫瞒着她,揣了野种,却骗她自己染了疾病?
  不仅如此,还能拿到这样的方子,买通京城的郎中为他说谎。
  “裴淮义不会原谅他的。”彭禾有笃定地道。
  胆敢欺骗裴淮义,这小儿郎惨了。
  她火速写下几个字塞给一旁的亲卫:“去,以我的名义为你家主子递信。”
  此时的竹米村。
  因着此次出门扮做妻夫,翟媪自然而然为她们备了一间房,今年的福神正细致地铺着床。
  入夜,裴淮义指尖抵在额角,沾了墨汁。
  楚临星是谁都无所谓,只要她想要,就可以留下。
  他也很想留下不是吗,两厢情愿的事,为何不可呢。
  “……大人,”楚临星递给她一盏茶,温声道,“沈将军不是要随我们回去了吗,您在想什么?”
  裴淮义撂下毛笔,竹管与笔山磕出一声响:“你同你师兄真的很
  像。”
  此言一出,他有点不高兴了。
  原本扬起一些的唇角僵了一瞬,随后垂首:“大人喜欢就好。”
  裴淮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夸你像你师兄,为什么不高兴?”
  他小声道:“倒没有不高兴……”
  他分明知晓,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模仿成恩,但被裴淮义如此夸赞时,因着孕夫敏感多思,还是有些不高兴。
  “撒谎,”裴淮义察觉到他一闪而过的落寞,“楚公子,你不想像他,是吗?”
  按照往常,楚临星本该低着头,一语不发,或是继续认错。
  但今日他不知是怎么了,裴淮义方才的话在他听来就莫名多了些坦白的勇气。
  楚临星抬眼看着她,很是认真地看着她:“是,大人,我同样爱慕大人,也不想与师兄相似。”
  裴淮义笑着打破他美好的幻梦:“但你能留下,不就是靠你师兄吗?”
  他平淡附和:“大人说的是,我清楚自己这般不对,所以我当为自己方才的作为,向大人道歉……”
  看他这幅模样,裴淮义就想要打击一下他:“不够诚恳。”
  楚临星顿了几息:“我向大人道歉,以后不会如此了……”
  说他不够诚恳,他就真的重申了一遍。
  那双澄澈平静的眼眸看着她。
  “你师兄不会这样道歉的,”裴淮义指尖点了点桌案,“知道该怎么道歉吗?”
  楚临星面上闪过一丝无辜的茫然,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后,红着耳尖挪到了她面前。
  成恩娇纵,惯会撒娇耍赖,寻常犯了错都是这样被放过的。
  他便觉得这法子好用,从在家中逃罚,用到了裴淮义身上。
  裴淮义看着他缓缓凑近,因着紧张,扇动的长睫也彻底遮住眼帘。
  唇瓣上还有方才她点上的口脂。
  温热的吐息甫一靠近,裴淮义就禁锢住了他的窄腰,怀中的人掌心搭在她的身前,想要推开的模样,却没有用了,半推半就着,贴在她的唇瓣上。
  女人的视线攫着他,让他逃离不开。
  楚临星贴着她的唇瓣,而后动作轻柔地,舔舐了她的唇,睁开眼睛,撞进了她翻涌的眸底。
  “不够诚恳,”她听着楚临星急促的心音,指节缓缓扣在他的后脑,放低的声音像是蛊惑,“只是这样吗,我先前怎么教你的?”
  “是……唔!”
  裴淮义咬住他的软唇。
  口脂带着花香的甜味从舌尖开始,缓缓蔓延至整个口腔,又渡到了楚临星的口中。
  啧啧水声充斥着整个内室。
  她的动作仍旧从容、游刃有余。
  只是怀中的身子没能撑太久,没多会就渐渐软了下去,想要顺着往下滑,但窄腰背她箍住,一时间也逃脱不得。
  “学会了吗,小神仙。”
  裴淮义暂时放过他。
  因为短暂的缺氧,楚临星的眼眸已经变得湿漉漉,带着迷蒙,还没反应过来似的,只下意识地扯着点她的衣袖。